我今年51岁,绝经快一年了。
说起来挺不好意思的 ,半年前,我跟小区里那个比我大9岁的老张,凑到一块儿搭伙过日子了 。
这事要是搁三年前 ,我想都不敢想。那会儿我刚跟前夫办完离婚手续,一个人守着空荡荡的两居室,每天下班回家 ,推开门就是一片冷寂。锅里的饭热了又凉,电视开着当背景音,可屋里静得连自己的呼吸声都听得见 。那时候我总觉得 ,人到中年,尤其是过了50岁,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守着退休金,跳跳广场舞 ,偶尔跟闺女视频聊两句,等老得走不动了,就进养老院 ,凑活过完剩下的日子。
绝经那阵子,我更是觉得自己一下子就“老了 ”。潮热盗汗,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镜子里的自己脸色蜡黄,眼角的皱纹深得能夹死蚊子 。闺女打电话来,我强装没事 ,挂了电话就躲在卫生间哭。我总觉得,女人没了月经,就像花谢了一样 ,连最后一点精气神都没了。那时候小区里的老姐妹拉我去相亲,我摆摆手就拒绝了,心想都这岁数了,还谈什么情说什么爱 ,不就是找个人搭伙吃饭吗?没意思 。
我跟老张认识,是因为广场舞。
他是广场舞队里的“稀有物种”,每天雷打不动地跟着一群大妈扭腰摆胯。别人都笑他 ,说他一个大老爷们,天天跟娘们儿混在一起,不嫌丢人。他倒好 ,咧着嘴笑,说“我家老太婆走得早,我一个人闷得慌 ,跟你们凑凑热闹,还能活动筋骨,多好” 。
我那时候对他没什么特别的印象 ,只觉得这老头挺乐观,说话嗓门大,笑起来眼角的褶子堆成一团,看着挺憨厚。
真正熟起来 ,是去年冬天。那天我跳完舞,想着去超市买点菜,刚出小区门 ,就看见老张蹲在路边,捂着膝盖哎哟哎哟地叫 。我赶紧跑过去问他怎么了,他说老毛病了 ,关节炎犯了,刚才跳舞太用力,一下子就疼得站不起来了。
我扶着他慢慢站起来 ,问他家在哪,他说就在隔壁栋。我想着反正顺路,就搀着他往家走 。他个子高 ,有点胖,我搀着他,走得气喘吁吁。一路上他一个劲儿地说谢谢,还说“你看我这老骨头 ,真是不中用了 ”。
把他送到家门口,他非要拉着我进屋喝口水 。我拗不过他,就进去坐了一会儿。他家收拾得干干净净 ,客厅的茶几上摆着一摞书,还有个相框,里面是他和一个老太太的合影 ,笑得特别灿烂。他说那是他老伴,五年前走了,心脏病 。
那天我们聊了挺久 ,我才知道,他跟我一样,也是一个人过日子。他退休前是中学的数学老师 ,说话慢条斯理的,很有耐心。他说他每天去跳广场舞,不是为了凑热闹,是因为老伴生前最喜欢跳这个 ,他想着跳着跳着,就好像老伴还在身边一样。
我听着听着,眼睛就酸了 。原来我们这些孤单的人 ,心里都藏着这么多的念想。
从那以后,我们就熟了。早上一起去公园散步,晚上一起跳广场舞 ,跳完舞他会陪我去超市买菜,有时候我做了好吃的,就喊他过来一起吃 。他厨艺比我好 ,红烧鱼做得一绝,逢年过节,他就会露一手 ,满屋子都是香味。
闺女知道了这事,特意从外地赶回来,拉着我偷偷问:“妈,你跟张叔叔 ,是不是认真的?”
我脸一红,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就是搭伙过日子,互相做个伴儿。”
闺女却笑着说:“妈 ,我看张叔叔人挺好的,对你也上心 。你别总觉得自己老了,你才51岁 ,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能找个知冷知热的人陪着,多好啊。 ”
闺女的话 ,说到了我心坎里。其实那时候我心里已经有老张了,只是我不敢承认 。我总觉得,自己绝经了 ,身材也走样了,人家老张是退休老师,温文尔雅的,怎么会看上我呢?
直到有一天 ,我们散步到河边,夕阳把河水染成了金色。他突然停下来,看着我说:“王姐 ,我知道我比你大9岁,我也知道你心里的顾虑。但是我想说,跟你在一起的日子 ,我觉得特别踏实 。我不想再一个人过日子了,你愿意跟我搭伙,一起走完剩下的路吗?”
我看着他真诚的眼睛 ,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我点了点头,说:“我愿意。”
他笑得像个孩子,伸手擦掉我的眼泪 ,说:“别哭别哭,以后有我呢,我会好好照顾你。 ”
我们没有办婚礼,也没有告诉太多人 ,就简简单单地搬到了一起住 。
每天早上,他会比我早起十分钟,煮好粥 ,煎好鸡蛋。我喜欢睡懒觉,他从不催我,只是把早餐温在锅里。等我起床洗漱完 ,他就会笑着说:“快来吃吧,再不吃就凉了 。”
我绝经后睡眠不好,晚上总是醒。他知道了 ,就每天晚上给我泡一杯温牛奶,还会给我按摩太阳穴,陪我聊天 ,直到我睡着。有时候我半夜醒了,看见他睡得很沉,手还搭在我的胳膊上,心里就暖暖的 。
我们也会吵架 ,有时候为了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比如我嫌他袜子乱扔,他嫌我做饭太咸。但我们从来不会冷战,吵完架 ,他会主动过来跟我道歉,我也会反思自己的不对 。然后我们一起去买菜,在路上说说笑笑 ,刚才的不愉快就烟消云散了。
前几天,小区里的老姐妹问我:“你跟老张在一起,图啥呀?他比你大那么多 ,说不定以后还得你照顾他。”
我笑着说:“图啥?图他早上给我煮的粥,图他晚上给我泡的牛奶,图他在我睡不着的时候陪我聊天 ,图他在我心情不好的时候逗我开心 。这些东西,比钱和房子都重要。”
是啊,人到了我们这个年纪,早就不奢求什么轰轰烈烈的爱情了。我们想要的 ,不过是一个知冷知热的伴儿,一个在你生病的时候能给你端杯热水的人,一个在你孤单的时候能陪你说说话的人。
我51岁 ,绝经了,身材走样了,眼角的皱纹也越来越深了 。但是我觉得 ,我现在的日子,过得特别幸福。
因为我知道,不管多晚回家 ,家里都有一盏灯为我亮着;不管我多唠叨,都有一个人耐心地听着;不管我变成什么样,都有一个人真心实意地爱着我。
原来啊 ,幸福从来都不分年龄,也不分早晚 。只要你愿意打开心扉,接纳爱,珍惜爱 ,就算到了50多岁,就算绝经了,也能遇到那个陪你把日子过成暖汤的人。
往后的日子 ,有他陪着,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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