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工地的血与老板的泪
2019年的夏天 ,江城的雨水特别多。我叫陈峰,28岁,在周明的“明筑装修公司 ”当工长 ,管着五六个工人,天天泡在各个工地里 。周明是我老板,也是我同乡——我们都是从江城下属的陈家村出来的 ,他比我大五岁,早年在城里摸爬滚打,攒了点钱开了这家装修公司,我刚进城没工作 ,是他拉了我一把。
那时候周明对我是真不错。我妈在老家得了尿毒症,每周要透析三次,医药费像座大山压得我喘不过气 。周明知道后 ,没让我开口,直接给我转了五万,说“先给阿姨治病 ,钱不够再跟我说”;我租的房子到期,他让我搬到公司附近的员工宿舍,一分钱房租不收 ,还总说“陈峰,你踏实干,以后公司有你一份”。
我那时候觉得 ,周明就是我这辈子的贵人。所以他交代的活,我从来不敢马虎,不管是凌晨赶工还是跟难缠的业主交涉,我都冲在前面 。工人都说“峰哥 ,你对周总也太死心塌地了 ”,我总是笑“周总对我好,我不能忘本”。
现在想想 ,那时候的“好”,可能早就埋好了钩子。
出事那天是7月15号,暴雨下了一整夜。我们在“江湾壹号 ”小区有个工地 ,是套复式楼,正在做吊顶 。早上我到工地的时候,工人老黄已经在搭脚手架了——老黄跟我好几年 ,手脚麻利,就是有点贪快,总爱省点步骤。我当时还骂他“下雨天脚手架滑 ,你再检查检查,别出事”,他拍着胸脯说“峰哥放心,我干这行十几年了 ,稳得很”。
结果上午十点多,悲剧就发生了 。
老黄站在三米高的脚手架上钉龙骨,突然“咔嚓”一声 ,脚手架的横杆断了——后来才知道,周明为了省成本,让采购部买了劣质的钢材 ,横杆的厚度比国标薄了一半。老黄从上面摔下来,头磕在水泥地上,血流了一地。我冲过去的时候 ,他还有气,嘴里喃喃着“我女儿还等着我回家…… ”,我抱着他往楼下跑 ,雨水混着血水,把我胸前的衣服都浸透了,可还是没赶上——送到医院的时候,医生说“没救了 ,失血过多” 。
老黄的死像个炸雷,把所有人都炸懵了。业主闹着要赔偿,工人不敢再干活 ,税务局和住建局的人也来了,查工地的安全资质和材料质量。我给周明打电话,他在电话里声音发抖 ,说“陈峰,你先顶着,我马上过来” 。
他过来的时候 ,手里拎着一个黑色的公文包,脸色比纸还白。在医院的走廊里,他把我拉到角落里 ,突然“扑通 ”一声给我跪下了。我吓了一跳,赶紧扶他“周总,你这是干什么?”
他抱着我的腿,眼泪鼻涕一起流 ,说“陈峰,哥求你了,你帮哥这一次” 。他说 ,这次事故要是查出来是劣质材料的问题,公司就得倒闭,他还欠着银行的贷款 ,老婆苏晴还怀着孕,要是公司没了,他们一家就完了。“你是工长 ,现场是你负责的,只要你说是你没检查好脚手架,没督促工人规范操作 ,责任就全在你身上。 ”
我当时脑子一片空白,只觉得耳朵嗡嗡响。“可是周总,老黄是因为材料不行才摔的……”
“没人会知道!”周明打断我,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张银行卡 ,塞到我手里,“这里面有十万,你先拿着 ,给老黄的家属赔偿,我再另外给他们二十万,让他们别闹 。你放心 ,你进去待几年,我不会让你白待——我给你算三年,三年后你出来 ,我给你五十万,再让你当公司的副总,我还会照顾你妈 ,她的透析费 、医药费,我全包了! ”
他提到我妈,我心里就软了。那时候我妈刚做完一次透析,医生说最好尽快做肾移植 ,需要一大笔钱。要是我进去了,我妈怎么办?周明好像看出了我的顾虑,又说“陈峰 ,你信哥,哥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 。你进去后,我每个月都给你妈打钱 ,还会去看她,等你出来,咱们一起把阿姨的病治好 ,好不好?”
走廊里的灯光惨白,照在周明的脸上,他的眼泪还在流 ,看起来那么可怜。我想起他以前对我的好,想起我妈躺在病床上的样子,咬了咬牙,点了点头。
我以为我替他扛下这一切 ,是为了报恩,为了我妈能好好治病 。却没想到,这一进去 ,就是三年的暗无天日,而我所期待的“报恩”,最后会变成一个荒诞到让我想吐的笑话。
第二章 监狱里的三年 ,从期待到绝望
江城第一监狱,铁门关上的那一刻,“哐当 ”一声 ,像锤子砸在我心上。我穿着蓝色的囚服,站在陌生的监区里,周围都是剃着光头的犯人 ,空气中弥漫着汗味和消毒水的味道 。
头一个月,我过得浑浑噩噩。每天早上六点起床,叠被子、出操、劳动,晚上九点准时熄灯。劳动是在车间里组装零件 ,重复又枯燥,一天要干十个小时,累得胳膊都抬不起来 。同舍房的有个叫老鬼的犯人 ,以前是混社会的,看我新来的,总找我麻烦 ,让我给他洗衣服 、打饭,我不敢反抗,只能忍着——我怕惹事 ,怕加刑,怕我妈知道我在里面受欺负。
那时候支撑我的,是周明的承诺。他每个月都会给我寄五百块零花钱(监狱里只能用里面的消费卡) ,还会给我写一封信,信里总说“陈峰,你放心,阿姨的身体很好 ,我上周刚去看她,给她带了她爱吃的桃酥”“公司最近接了个大单子,等你出来 ,咱们就能扩大规模了”“我给你存了十万了,等你出来,就能拿到五十万了”。
我把那些信都藏在枕头底下 ,晚上睡不着的时候,就拿出来看,一遍又一遍 。我想着 ,三年很快,忍忍就过去了,等我出去 ,就能拿到钱,给我妈治病,说不定还能当个副总,过上好日子。
可没过半年 ,事情就变了。
先是零花钱开始拖,以前每个月1号准时到账,后来变成5号、10号 ,有时候甚至要等到月中 。我给周明写信,问他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他没回信。我托监狱的管教给我妈打了个电话 ,电话是我远房表姐接的,她说“你妈最近透析不太好,医生说要加药 ,周老板最近没怎么来,医药费都是我先垫着的 ”。
我心里咯噔一下,赶紧给周明打电话——监狱里每个月能打一次亲情电话 ,我以前都打给我妈,那次我拨了周明的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他的声音很不耐烦“陈峰?什么事?我正忙着呢”。
“周总,我妈那边医药费有点紧张 ,你能不能先给她打过去?”我小心翼翼地说。
“哦,知道了,我最近忙忘了 ,明天就打 。 ”他说完,没等我再说话,就挂了电话。
可第二天 ,表姐告诉我,周明没打钱。我又给周明打电话,这次他直接没接 。
从那以后 ,周明的信越来越少,最后干脆没了。零花钱也停了,我在监狱里只能靠每个月监狱发的几十块基本生活费过活 ,连买包洗衣粉都要算计。老鬼看我没钱了,欺负得更厉害了,有一次甚至把我的枕头扔在地上,踩着我的信说“你还等着外面的人来救你?别做梦了 ,人家早就把你忘了!”
我跟他打了一架,被管教拉开,关了三天禁闭。禁闭室里黑漆漆的 ,只有一个小窗户,我坐在地上,抱着膝盖 ,第一次开始怀疑,我是不是被骗了 。
我开始托人打听周明的消息。有个犯人以前是做工程的,认识周明公司的人 ,他告诉我“明筑装修公司现在可火了,接了好几个小区的精装修项目,周明换了辆奔驰 ,还在江湾壹号买了大平层”。他还说“我听人说,周明早就把你替他坐牢的事忘了,他跟别人说,你是自己操作不当 ,跟他没关系 ” 。
那些话像刀子一样扎在我心上。我想起我妈还在老家等着医药费,想起老黄的老婆孩子拿着那点赔偿款艰难过日子,想起我自己在监狱里受苦 ,而周明却在外面风风光光,我就觉得喉咙里堵得慌,想吐 ,却吐不出来。
我开始失眠,晚上躺在硬板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我想起我妈以前给我织的毛衣 ,想起老黄摔下来时的血,想起周明跪在我面前的眼泪——那些曾经让我觉得温暖的东西,现在都变成了讽刺。
有一次 ,我妈终于能给我打电话了,她的声音很虚弱,说“峰啊,你在里面好好的 ,别担心妈,周老板……周老板最近挺忙的,妈没事”。我知道她是在骗我 ,她肯定没钱治病了,却还在安慰我 。我握着电话,眼泪止不住地流 ,却不敢让她听见,只能说“妈,你放心 ,我很快就出去了,出去了就给你治病”。
挂了电话,我蹲在地上 ,哭了很久。我第一次后悔,后悔自己当初那么傻,那么轻易就相信了周明的话 。我以为我是在报恩,其实是在替一个自私的人挡刀 ,把自己和我妈都推进了火坑。
剩下的两年,我活得像个行尸走肉。劳动、吃饭 、睡觉,日复一日 ,没有期待,没有希望。我不再给周明写信,也不再打听他的消息——我怕听到更多让我绝望的事 。我只是想着 ,赶紧熬完这三年,出去后,不管怎么样 ,我都要找到周明,问个清楚,还要把我妈的医药费要回来。
2022年7月15号 ,三年期满。那天早上,我拿着出狱证明,走出监狱的大门 。阳光很刺眼,我眯着眼睛 ,看了很久,才适应外面的世界。门口没有任何人来接我——没有周明,没有我妈(我表姐说我妈身体不好 ,来不了),只有一个陌生的男人,举着个牌子 ,上面写着“陈峰 ”。
那个男人是周明的司机,叫小李 。他接过我的行李,说“陈哥 ,周总让我来接你,他在公司等你”。
我没说话,坐进了车里。车开在江城的马路上 ,路边的高楼大厦比三年前多了很多,车水马龙,热闹非凡 。可这一切都跟我没关系,我只是觉得 ,这三年,我好像被这个世界抛弃了。
第三章 五十万和一个女人的“补偿”
周明的公司早就不在以前的小写字楼里了,搬到了市中心的“环球中心 ”——江城最豪华的写字楼之一。小李把我领进电梯 ,按下28楼,说“周总现在是公司的董事长了,这一层都是咱们公司的” 。
出了电梯 ,前台小姐穿着精致的套装,笑着跟小李打招呼,看我的眼神却带着一丝好奇——我穿着出狱时发的旧衣服 ,头发很长,看起来跟这里格格不入。
周明的办公室很大,落地窗外能看到江景 ,办公桌是红木的,上面摆着一个很大的水晶奖杯。周明坐在办公桌后面,穿着量身定制的西装,戴着金丝眼镜 ,比三年前胖了不少,看起来意气风发。
他看到我,赶紧站起来 ,走过来拍我的肩膀,笑容很热情,却让我觉得很假 。“陈峰!你可算出来了!这三年 ,你受苦了!”他拉着我坐在沙发上,让秘书给我倒咖啡,“我这两年太忙了 ,公司扩张得快,没顾上多去看你,你别介意啊。”
我看着他 ,没说话。我想看看,他还能编出什么瞎话 。
他好像没看出我的冷淡,从抽屉里拿出一张银行卡,放在我面前的茶几上。“陈峰 ,这张卡里有五十万,是我之前跟你说的,你拿着。 ”他顿了顿 ,又说“另外,我知道这三年委屈你了,公司现在有个副总的位置 ,还空着,你要是愿意,明天就能来上班 ,月薪两万,年底还有分红 。”
五十万,副总 ,月薪两万。这些都是我三年前期待的东西,可现在摆在我面前,我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我想起我妈在老家没钱治病,想起我在监狱里受的苦 ,想起老鬼踩在我信上的样子,我只觉得讽刺 。
“周总,我妈呢?”我终于开口 ,声音有点沙哑,“她的医药费,你给了多少? ”
周明的笑容僵了一下 ,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说“阿姨……阿姨的身体不太好,我这两年给她打了不少钱 ,前阵子她还说要跟你打电话呢。”
“多少?”我盯着他,“具体给了多少? ”
他眼神闪烁了一下,说“大概……大概十几万吧。”
我心里冷笑 。十几万?我妈每个月透析费就要五千多 ,三年下来,至少要二十万,他说只给了十几万,还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周总 ,谢谢你的钱和职位,我不需要。”我把银行卡推回去,“我只想知道 ,老黄的事,你到底有没有跟他家人说实话?你用劣质材料的事,就这么算了? ”
周明的脸色沉了下来 ,说“陈峰,过去的事,就别再提了。老黄的家人拿了赔偿款 ,早就不闹了,你现在出来了,好好过日子就行了 ,别揪着以前的事不放 。”
“揪着不放?”我站起来,声音提高了一点,“我替你坐了三年牢,我妈差点没钱治病 ,老黄死得不明不白,你让我别揪着不放? ”
办公室里的气氛瞬间紧张起来。周明也站了起来,走到我面前 ,压低声音说“陈峰,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但你想想 ,要是没有我,你能拿到这五十万吗?你能有今天吗?你别不知好歹。”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 。一个女人走了进来 ,穿着一条米色的连衣裙,头发扎成马尾,看起来很干净 ,也很憔悴。她手里拿着一个保温桶,看到我,愣了一下。
“苏晴,你怎么来了?”周明的语气缓和了一点 ,也多了一丝不耐烦 。
这个女人就是苏晴,周明的老婆。三年前我见过她一次,那时候她刚怀孕 ,脸上带着幸福的笑容,跟现在判若两人。
苏晴没理周明,只是看着我 ,眼神里带着一丝同情 。她把保温桶放在茶几上,说“我给你炖了点汤,你刚出来 ,补补身子。”
我愣了一下,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周明叹了口气,走到苏晴身边 ,搂住她的肩膀,对我说道“陈峰,我跟苏晴……我们俩的感情早就不好了 。她这个人很好,善良 ,也能吃苦,就是跟着我,受了不少委屈。 ”他顿了顿 ,说出了一句让我这辈子都忘不了的话——
“我知道五十万和副总,可能还不够补偿你这三年的苦。苏晴……苏晴愿意跟你走。以后她就跟你过,我会给她一笔生活费 ,不会让她拖累你 。这也是我对你的一点心意,算是……额外的补偿。”
我彻底傻眼了。
我以为他会给我更多的钱,或者更高的职位 ,却没想到,他会把自己的老婆推给我 。这是什么逻辑?把一个活生生的女人,当成补偿我的“物品”?
苏晴的身体僵了一下 ,周明搂在她肩膀上的手,她轻轻推开了。她看着我,眼睛红红的,说“陈峰 ,你别听他的,我不是……我不是他用来补偿你的东西。 ”
周明皱了皱眉,说“苏晴 ,我这也是为了你好 。你跟着我,也不会幸福,陈峰是个好人 ,他会照顾你的。”
“好人?”苏晴笑了笑,笑得很凄凉,“你把他送进监狱的时候 ,怎么不说他是好人?你现在把我推给他,就是为了让自己心里好受点,顺便摆脱我 ,对吧? ”
周明的脸色很难看,说“你别胡搅蛮缠!我也是为了大家好!”
我看着眼前这荒诞的一幕,只觉得恶心。我拿起我的行李,对周明说“周总 ,你的钱,你的职位,还有你的老婆 ,我都不要 。我只希望你记住,我替你坐了三年牢,不是为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是我当初瞎了眼,信错了人。以后,咱们两清了 ,再也别见了。”
说完,我转身就走 。苏晴在后面喊了我一声“陈峰! ”,我没回头——我不想再跟周明扯上任何关系 ,也不想连累这个无辜的女人。
走出环球中心,外面的太阳很大,晒得我头晕。我站在路边,看着车来车往 ,突然不知道该去哪里。我妈还在老家,我没脸见她;我在江城没朋友,没地方去;我手里没多少钱 ,连住的地方都没有 。
三年的监狱生活,让我跟这个世界脱节了。而周明给我的“补偿”,除了五十万(我没要) ,就只有一个荒诞的提议和满心的失望。
就在我茫然无措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 。是个陌生号码,我犹豫了一下 ,接了。
“陈峰,我是苏晴。”电话里的声音很轻,“你现在在哪里?我有话跟你说 ,关于周明,关于你妈的事 。 ”
第四章 真相:他的谎言和她的苦衷
我在路边的一家咖啡馆等苏晴。她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脸色比刚才在办公室里好多了。她坐下后 ,点了一杯热牛奶,推给我“你刚出来,别喝凉的 ,喝点热的暖暖胃 。”
我接过牛奶,说了声“谢谢”。我不知道她找我有什么事,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她——她毕竟是周明的老婆。
苏晴好像看出了我的顾虑 ,打开文件夹,拿出一叠照片和单据,放在我面前 。“这些都是周明出轨的证据 ,还有他公司偷税漏税的单据。”她指着照片说“这个女人是他公司的秘书,他们在一起两年多了,我早就知道 ,只是一直没说。 ”
我看着照片,里面是周明和那个秘书的亲密照,还有他们一起买房的合同。单据上是明筑公司的财务报表,上面有很多涂改的痕迹 ,明显是在做假账 。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我问。
苏晴喝了一口牛奶,说“因为我不想让你被他骗得太惨。周明这个人,从来都是只考虑自己 。他让你替他坐牢 ,不是因为他没办法,是因为他知道你老实,好拿捏 ,还知道你妈需要钱,所以才用那些承诺骗你。”
她告诉我,周明在我进去后 ,只给我妈打了五万块钱,还是分三次打的,后来就再也没给过。我妈没办法 ,只能跟亲戚借钱治病,最后因为没钱做透析,病情加重,在去年冬天去世了 。“周明知道阿姨去世的消息 ,却没告诉你,他怕你在监狱里闹事,也怕你出来后找他麻烦。 ”
我手里的牛奶杯“啪”地掉在桌上 ,牛奶洒了一地。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我妈……我妈去世了?”
苏晴点了点头,眼泪掉了下来 ,“对不起,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 。我之前一直在跟周明闹离婚,他把我软禁在家里 ,不让我出门,我没办法联系你,也没办法去看阿姨。直到上个月 ,我才逃出来,找到了阿姨的邻居,才知道阿姨已经走了,葬在陈家村的老坟里。 ”
我脑子里一片空白 ,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掉下来 。我妈,我在监狱里日思夜想的妈,竟然已经去世了 ,而我却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见到。我想起我最后一次跟她打电话,她还在安慰我,说她没事 ,说周明会照顾她,可实际上,她却在没钱治病的痛苦中离开的。
“周明为什么不告诉我?”我声音发抖 ,“他为什么这么狠?”
“因为他自私。 ”苏晴擦了擦眼泪,“他怕你知道后,出来会报复他 。他给你五十万 ,给你副总职位,甚至把我推给你,都是为了让你闭嘴,让你别再找他麻烦。他知道你老实 ,就算知道了真相,也不会对他怎么样。”
我想起周明在办公室里的样子,想起他说“咱们两清了” ,我就觉得浑身发冷 。这个男人,我曾经把他当成贵人,当成哥哥 ,可他却把我当成棋子,把我妈的命当成无关紧要的小事。
“那老黄呢? ”我问,“老黄的死 ,真的就这么算了吗?”
“老黄的家人拿了二十万赔偿款,都是周明逼他们签的和解协议,协议里写着‘自愿放弃追究任何责任’。”苏晴说“老黄的老婆身体不好 ,还有两个孩子要养,不敢跟周明闹,只能认了 。”
我坐在那里,看着桌上的照片和单据 ,心里充满了愤怒和悔恨。我恨周明的自私和残忍,更恨自己当初的愚蠢和天真。如果我当初没有答应替他坐牢,我妈就不会没钱治病 ,就不会去世;如果我当初能多问一句,多查一点,老黄的死也不会这么不明不白 。
“陈峰 ,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但你不能就这么算了。 ”苏晴看着我,眼神很坚定 ,“这些证据,足够让周明身败名裂,甚至坐牢。我可以帮你 ,我们一起告他,让他为他做的事付出代价 。”
我看着苏晴,她的眼神里没有怨恨,只有一种解脱的坚定。我知道 ,她跟周明在一起,也受了很多苦,她想通过这种方式 ,彻底摆脱周明,也为自己讨回公道。
我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开口“好 ,我跟你一起告他。不为别的,就为了我妈,为了老黄 ,也为了我自己这三年的冤狱 。”
苏晴点了点头,把文件夹递给我“这些证据你先拿着,我还有一些周明用劣质材料的采购单 ,明天给你。我们找个好律师,一定要让他受到惩罚。 ”
走出咖啡馆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江城的夜景很美,灯火辉煌 ,可我却觉得很冷。我手里拿着那个文件夹,里面装着周明的罪证,也装着我和苏晴的希望。
我知道 ,告周明不会那么容易 。他现在有钱有势,肯定会找关系,找律师 ,跟我们对抗。但我不怕——我已经没什么可失去的了。我妈走了,我没家了,我唯一能做的 ,就是为我妈,为老黄,为我自己 ,讨回一个公道 。
那天晚上,我找了个小旅馆住下。我把苏晴给我的证据看了一遍又一遍,直到天亮。窗外的太阳升起来的时候,我下定了决心——不管多难 ,我都要坚持下去,让周明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应有的代价 。
第五章 正义虽迟 ,终将到来
我们找的律师姓王,是个很正直的人。他看完我们手里的证据后,说“这些证据很充分 ,周明涉嫌重大责任事故罪、偷税漏税罪,还有可能涉及诬告陷害罪(让陈峰替罪),只要能把这些证据提交给检察院 ,他肯定会被立案调查。”
但事情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顺利。
我们刚把证据提交给检察院,周明就知道了 。他通过各种关系,给检察院的人施压 ,还找了个律师,说我们手里的证据是“伪造的”,是“恶意报复 ”。他还打电话给我,威胁我说“陈峰 ,你要是识相点,就赶紧撤案,我给你一百万 ,咱们两清。不然,你这辈子都别想在江城立足 。”
我没理他。我知道,他现在是狗急跳墙 ,只要我坚持下去,他肯定会垮。
苏晴也没退缩 。她把自己名下的一套房子卖了,换了钱 ,用来支付律师费和诉讼费。她说“我不在乎有没有钱,我只在乎能不能让周明受到惩罚,能不能让我自己活得踏实。”
我们还找到了老黄的老婆 。她一开始不敢出来作证 ,怕周明报复。我跟她跪在她家门前,说“嫂子,我知道你怕,但老黄不能就这么白死了。我们现在有证据 ,只要你出来作证,周明肯定会坐牢,老黄在天有灵 ,也能瞑目了 。 ”
老黄的老婆哭了很久,最后点了点头。她拿出了当初周明逼她签的和解协议,还有周明威胁她的录音 ,说“我早就想告他了,只是我一个女人,没本事。现在有你们帮我 ,我不怕了。”
有了老黄老婆的证词,加上我们手里的证据,检察院终于立案调查了 。
调查过程持续了三个月。这三个月里 ,周明的公司因为偷税漏税和使用劣质材料,被住建局和税务局查封了,他的奔驰车也被扣押了,那个秘书也跟他分手了 ,卷走了他剩下的钱。他从一个风光无限的董事长,变成了一个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
2023年1月,法院开庭审理了这起案件。
法庭上 ,周明还在狡辩,说“陈峰是自愿替我坐牢的,我给了他钱 ,我们早就两清了”“老黄的死是意外,跟我没关系 ”。但当法官出示了他的采购单、偷税漏税的证据、老黄老婆的证词,还有他威胁我的录音后 ,他再也说不出话了 。
最后,法官宣判:周明犯重大责任事故罪,判处有期徒刑五年;犯偷税漏税罪 ,判处有期徒刑三年;数罪并罚,决定执行有期徒刑七年,并处罚金五十万元。老黄的家人获得了五十万元的国家赔偿,周明的公司被依法注销。
听到宣判结果的那一刻 ,我哭了 。我走出法庭,看着外面的天空,心里默念“妈 ,老黄,你们看到了吗?周明受到惩罚了,你们可以瞑目了。”
苏晴也哭了 ,她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都结束了 ,我们可以开始新的生活了。”
后来,苏晴用卖房子剩下的钱,开了一家小小的花店 。她很喜欢花 ,说“花能让人心情变好,也能让人忘记过去的痛苦。”我也找了一份工作,在一家建筑公司当安全员——我不想再跟装修打交道,也不想再当工长 ,只想做一份踏实的工作,安安静静地过日子。
我回了一趟陈家村,给我妈迁了坟 ,把她葬在一个风景好的地方。我在她的坟前,坐了很久,跟她说了很多话 ,说我替她讨回了公道,说我现在过得很好,让她放心 。
有时候 ,我会去苏晴的花店里帮忙,帮她搬搬花盆,看看店。我们没有成为男女朋友 ,只是很好的朋友。我们都经历过痛苦的过去,都知道彼此的难处,也都明白,有些伤痛 ,需要时间来慢慢愈合 。
有一次,我在花店里,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是监狱里的老鬼。他刑满释放了 ,来买花,说是要给他女儿道歉。他看到我,愣了一下 ,然后说“陈峰,没想到你现在过得这么好 。以前在监狱里,我对你不好 ,对不起。 ”
我笑了笑,说“都过去了,以后好好过日子 ,别再犯错了。”
他点了点头,买了一束向日葵,走了 。看着他的背影,我突然觉得 ,这个世界上,没有永远的坏人,只有走错路的人。重要的是 ,能不能及时回头,能不能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
现在,我已经在江城租了一个小房子 ,有了一份稳定的工作,偶尔会去看看苏晴的花店,跟她聊聊天 。我不再想过去的事 ,也不再恨周明——他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惩罚,我的恨也没有意义了。
我知道,我妈的死 ,老黄的死,还有我这三年的监狱生活,都是我这辈子无法忘记的伤痛。但这些伤痛,也让我学会了成长 ,学会了分辨善恶,学会了珍惜现在的生活。
有时候,我会坐在窗边 ,看着外面的车水马龙,心里很平静 。我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 ,可能还会遇到很多困难,但我不怕。因为我已经明白了,真正的幸福 ,不是别人给的,而是自己挣来的;真正的正义,虽然会迟到 ,但终将到来。
而我,会带着我妈和老黄的期望,好好地活下去,活成一个让他们骄傲的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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