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秉君|新华社瞭望智库特约军事观察员
二战结束后，德国一直以和平主义者的形象立足欧洲 ，严格限制军事力量发展。然而 ，近年来，德国以“时代转折 ”为旗号 ，开启了自二战以来最大规模的军备扩张 。2025年5月 ，德国总理默茨宣布将联邦国防军打造为“欧洲最强大的常规军队 ” 。与此同时，德国通过大幅增加国防开支、推动工业军事化 、重启海外驻军计划等措施 ，加速推进这一进程。然而 ，这一系列激进举措背后，隐藏着深刻的历史阴影——军国主义思潮的复苏 。从极右翼渗透军队到社会民防动员，德国军备扩张不仅引发欧盟内部分歧 ，更点燃了人们对纳粹历史的警惕 。
德国豹2坦克
一 、军费爆炸式增长：突破战后财政长期约束
德国国防开支在2025年实现历史性跃升 ，突破北约2%目标，直指GDP的5% ，并通过修改宪法债务规则 ，获得欧盟预算豁免，为军备扩张扫清障碍。这一转变标志着德国财政政策的根本性逆转 ，为军备扩张提供了前所未有的财政支持 ，彻底打破战后军事克制的财政枷锁 。
2025年，德国军备扩张以惊人的速度推进 。欧盟委员会因国防开支豁免德国于预算处罚 ，预计2025年德国公共赤字将超过3% ，但“完全由国防开支增加解释”。这一豁免基于欧盟允许成员国在四年内将国防开支提升至GDP的1.5%的规定，德国是16个寻求豁免的国家之一。此前 ，默茨政府通过修改《基本法》中的“债务刹车 ”条款 ，设立5000亿欧元的基础设施和绿色能源基金，并将国防投资排除在支出规则之外 。不仅如此，德国还计划将军事支出增加到当前水平的两倍 ，占GDP的5% ，即约1500亿欧元用于武装部队，650亿欧元用于军事基础设施 。这一目标若实现 ，德国军费将跃居全球第四 ，仅次于美国、中国和俄罗斯。
德国总理默茨在2025年12月3日抵达柏林内阁会议时，强调“欧洲必须在安全政策上更加独立于美国 ” 。这种言论与军备扩张同步 ，凸显德国战略转向的坚定性 。但资金效率存疑：德国2024年国防开支首次达到GDP的2% ，约690亿欧元，但其中25%来自1000亿欧元的特别基金 ，该基金仅剩18%。采购决策虽创纪录（2024年97项） ，但人员短缺和官僚低效可能削弱投入效果 。
德国此举不仅突破了战后以来的财政约束，也违背了其长期倡导的欧盟预算纪律 。例如 ，德国曾是欧盟预算紧缩的坚定支持者 ，但如今却为自身军备扩张寻求豁免，引发法国 、意大利等国的不满。这种双重标准可能加剧欧盟内部的分裂，削弱欧洲一体化进程 。
德国总理默茨
二 、军工复合体的全面崛起：从陆地到太空的跨域布局
德国通过“战略工业对话”将民用工业潜力引入军工领域 ，目标是将经济实力转化为军事力量 。莱茵金属等军火公司扩张迅猛 ，但这一转型加剧了“军事-工业复合体 ”风险，引发社会资源倾斜担忧。
德国经济部与国防部联合推动工业军事化 。2025年 ，双方通过“战略工业对话 ” ，旨在将德国工业基础转化为军事力量 。经济部长赖希称，民用生产能力“专门转向军事用途”可建设强大军火工业 ，例如陷入危机的汽车工业拥有“国防部门急需的能力”。国防部长皮斯托瑞斯强调 ，军工与民用经济的分离“毫无意义 ”，需整合研发和供应链（。这种转型以“危机作为机遇 ”：军工行业的新员工需求可通过因民用工业危机失业的人员满足 ，从而“保住就业岗位并确保经济增长” 。
莱茵金属公司是这一转型的缩影 。该公司计划到2030年实现500亿欧元销售额 ，成为世界第二大军火商。其业务从传统坦克、弹药扩展至无人机 、卫星和军舰领域，例如与芬兰Iceye合资生产SPOCK卫星系统 ，并在波罗的海国家建设无人机工厂 。莱茵金属的弹药产量计划大幅提升：155毫米口径炮弹从2022年的7万发增至2027年的110万发 ，2030年达150万发 。这种扩张得到政府支持，联邦国防军与莱茵金属签署了价值40亿欧元的坦克弹药合同。
欧盟内部对德国工业军事化存在分歧 。媒体报道，法国警告德国补贴可能拉大生产率差距 ，而欧盟委员会强调需遵守国家援助规则 。然而 ，军备扩张的政治影响却在加剧：军备行业权重增加可能颠覆汽车行业的主导地位，导致“军事工业复合体 ”权力膨胀。历史回声令人不安 ，德国军备扩张与极右翼势力结合 ，新纳粹组织利用军事符号进行招募，凸显了军国主义阴影 。
莱茵金属首席执行官帕珀格（前）与德国防部长皮斯托利斯
三 、社会动员与历史阴影：从民防准备到极右翼渗透
德国政界和军队敦促民众为“重大战争 ”做准备 ，包括应急储备、学校民防训练和预备役动员 。但这一社会军事化进程伴随着极右翼渗透军队的历史阴影 ，引发对民主价值观的侵蚀担忧。
德国社会军事化措施空前强化 。2025年，各部委和联邦国防军呼吁平民囤积10天应急物资 ，学校引入民防演习 ，医院为“大量伤员”做准备 。根据预备役军人协会估计，东线冲突可能导致每天5000人死亡 ，德国需要35万现役士兵和近100万预备役人员。德国红十字会秘书长路透 ，民防存在巨大差距，需培训1600万人接受急救课程。联邦内政部发言人宣称，“即使在学校教育中 ” ，也应“更加关注公民保护 ” 。这些措施得到军队支持 ，如巴登-符腾堡州司令吉斯称“战争关系到每个人” 。
社会动员暴露深层风险。通过新兵格雷戈尔的案例，显示公众对军队态度转变——2025年联邦国防军申请人数增20% ，但45%德国人支持5%国防开支目标 ，37%反对 。预备役军人迈克尔表示，他参军是因为“欧洲的整个象征受到攻击 ” ，但担心军队被民族主义者主导 。极右翼渗透问题突出：联邦国防军面临新纳粹同情案例 ，如士兵播放党卫军歌曲，但调查机制滞后。极右翼丑闻如KSK部队囤积纳粹纪念品 ，导致民众对军队信任度下降 。
历史阴影挥之不去 。联邦国防军成立于1955年 ，但纳粹国防军成员以“荣誉士兵 ”身份被吸纳，形成“干净德军的神话”。这种历史包袱使军队存在争议 ，50%人口支持“与战争相关 ” ，但仅29%愿用武器捍卫德国 。反战活动人士凯·克里格在柏林张贴修改后的征兵广告，写道“反对退伍军人节 ”，批评军队与纳粹的关联 。社会军事化可能加剧分裂：民防措施需要“牺牲的集体勇气” ，但54%民众拒绝持枪卫国 ，显示抵触情绪。
德国军队
四、国际反应与地缘影响：从欧盟分歧到海外驻军
德国军备扩张引发欧盟内部分歧，美国战略转向加剧跨大西洋裂痕 。同时 ，德国启动二战后首次长期海外驻军计划 ，目标在东翼承担北约领导责任，但这可能重塑欧洲安全架构 ，带来不稳定因素 。
德国军备扩张的国际反应复杂。2025年 ，美欧关系步入“后盟友时代”，特朗普政府2025版《国家安全战略》将欧洲描绘为“文明衰退 ” ，并支持极右翼政党 ，默茨则回应“欧洲必须追求自身利益 ”。他反对美国“拯救欧洲民主”的论调，强调德国需安全独立 。欧盟层面 ，德国巨额支出计划引发法国 、意大利和西班牙担忧 ，指责其扭曲单一市场；欧盟委员会试图平衡，但德国推动国防开支豁免导致规则紧张 。
德国海外军事行动标志战略转型。德国于2024年启动在立陶宛的长期驻军计划，部署5000人旅级单位 ，这是二战后首次 。国防部长皮斯托瑞斯称 ，此举意在“北约东翼承担领导责任 ” 。德国海军黑森号护卫舰在红海任务中首次实战开火，显示军事介入扩大。2024年8月 ，德国派护卫舰参加环太平洋演习 ，并誓言继续在印太地区存在，以“保护国际秩序 ”；此外 ，德国加强备战并制定“德国作战计划” ，欲将自己打造成“欧洲中心的战略枢纽 ” 。德国的海外驻军和印太部署标志着其战略从“防御 ”向“进攻性威慑”的转变 。
欧盟内部矛盾深化。德国获国防开支豁免，但芬兰等国面临赤字程序 ，凸显双重标准 。瑞典欧盟事务大臣罗森克兰茨指出：“在国家援助方面 ，我们有规则 ”，暗示德国可能违规 。地缘上 ，德国扩张可能激化与俄罗斯对峙；欧盟冻结俄资产 ，而美国推动欧俄关系正常化，使欧洲陷入“美俄夹缝 ”。长期看，德国战略自主目标受制于美国体系 ，如武器依赖ITAR条款 ，真正走向战略自主仍很艰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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