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 ，公司庆功宴
，灯光把每个人的脸都照得油亮。我端着酒杯，穿梭在虚伪的恭维和客套的笑声里 ，感觉自己像个透明的魂儿
，融不进去，也抽不出身 。

酒过三巡 ，销售总监大着舌头拍我的肩膀：“林伟，你今天怎么回事？闷闷不乐的
，是不是项目奖金没发到位啊？来来来，喝！”

我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仰头就把一杯白的灌了下去
。辛辣的液体从喉咙一路烧到胃里
，但心里的那块冰，却一点融化的迹象都没有。

其实 ，我根本没醉
，连半分醉意都没有 。我只是累了，不想再装作对什么都兴致勃勃 ，不想再应对那些言不由衷的场面话
。

也是在那一刻
，一个念头突然冒了出来，像一根救命稻草。我想喝醉 ，或者说
，我想“假装 ”喝醉 。

因为喝醉了，我就可以不用回家面对那间屋子的冷清。我和妻子晓雪 ，已经冷战了快一个月了
。那间我们曾经用心布置的，充满欢声笑语的家
，现在安静得像一座坟墓。我们同住一个屋檐下，却活得像两个合租的陌生人 ，唯一的交流
，是关于孩子和账单 。

想到这里，我心一横 ，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我开始主动敬酒
，来者不拒，每一杯都喝得干净利落。很快 ，我的脚步开始“虚浮
”
，说话也开始“大舌头”，眼神迷离地看着周围一张张模糊的脸 。

同事们开始起哄 ，又带着几分关切
。“林伟这是怎么了？平时酒量没这么差啊。 ”“是不是家里有事？
”

我摆摆手
，含糊不清地说：“没事……高兴……项目成功了……高兴……”

我知道，我的演技很拙劣 ，但在酒精和喧闹的掩护下，足够以假乱真 。

宴席散场的时候
，我已经“趴 ”在桌子上一动不动了
。几个男同事商量着怎么送我回去，有人说打车 ，有人说叫代驾。一片混乱中
，一个清冷的声音响了起来 。

“我来吧，我家离他家不远 ，顺路
。”

是苏晴。

苏晴是我们部门新来的
，一个很安静的女孩，平时话不多 ，总是默默地把自己的工作做得井井有条 。她长得很好看
，是那种干净清爽的好看，但身上总带着一种疏离感 ，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

我心里咯噔一下
，怎么是她？但箭在弦上，已经没有退路了
。我继续装作不省人事 ，任由他们把我架起来，塞进了苏晴的车里。

车里有一股淡淡的栀子花香
，很好闻 。苏晴开车很稳，车厢里只有轻微的引擎声和窗外掠过的流光
。我靠在副驾上 ，闭着眼睛
，心里却乱成一团麻。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或许，我只是在用一种最笨拙的方式 ，进行一场无声的抗议
。我不想回家
，不想面对晓雪那张冷若冰霜的脸，不想在深夜里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 ，感觉自己像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孤魂。

或许
，我潜意识里，也有一丝卑劣的期待 。我想看看 ，如果我“倒下
”了
，晓雪会不会有一丝心疼？她会不会像以前那样，一边骂我 ，一边手忙脚乱地为我煮一碗醒酒汤？

车子停下，苏晴解开安全带
，轻轻拍了拍我：“林伟，到了
。”

我继续装睡。

她叹了口气 ，声音很轻
，像是无奈，又像是别的什么 。然后 ，她下车
，绕到我这边，打开车门 ，吃力地把我从车里拖出来
。

苏-晴的个子不算高
，身体也单薄，架着我这么一个一米八的男人 ，显然非常吃力。我能感觉到她的身体在微微发抖
，呼吸也变得急促 。我的心没来由地一软，几乎就要“醒 ”过来了。

但最终 ，我还是忍住了
。这场戏，必须演到底。

从地下车库到电梯
，再到家门口，短短的一段路 ，苏晴走得异常艰难 。我把大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她身上
，闻到她发丝间清新的洗发水味道，心里五味杂陈
。

终于到了家门口 ，她从我的口袋里摸出钥匙
，试了好几次才对准锁孔。门“咔哒
”一声打开，一股熟悉的 、冰冷的空气扑面而来 。

家里一片漆黑 ，静得掉根针都能听见
。晓雪……不在家？还是已经睡了？

苏晴把我扶进门
，玄关的声控灯亮了，昏黄的光线照亮了她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她喘着气 ，把我拖到客厅
，然后像是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一把将我甩在了沙发上 。

我的头磕在沙发扶手上 ，有点疼，但我还是紧闭着眼
，一动不动
。

客厅里安静下来，我能听到苏晴平复呼吸的声音。我猜她下一步应该是给我盖上毯子 ，然后悄悄离开 。这样
，等明天早上晓雪发现我一身酒气地睡在沙发上，我们之间可能会爆发一场新的战争 ，或者
，是更深的沉默
。

可我等了半天，苏-晴都没有动。

黑暗中 ，我感觉到她的目光
，像探照灯一样落在我脸上 。我的心跳开始不受控制地加速，手心也冒出了汗。她发现了吗？

就在我快要装不下去的时候 ，她终于开口了
。

她的声音很轻
，带着一丝疲惫和嘲弄，清晰地飘进我的耳朵里。

“你装够了吗？”

一瞬间 ，我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我猛地睁开眼睛，对上她那双在黑暗中亮得惊人的眸子
。那双眼睛里
，没有同情，没有鄙夷 ，只有一种洞悉一切的平静。

我狼狈地从沙发上坐起来
，之前的“醉态 ”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的脸颊火辣辣的，像是被人当众扇了一耳光 ，尴尬得无地自容
。

“你……你怎么知道？
”我的声音干涩沙哑。

苏晴走到饮水机旁
，给自己倒了杯水，也给我倒了一杯 ，递过来 。

“很难猜吗？”她喝了口水
，淡淡地说，“你身上的酒味 ，还没有你身上的失落味重
。一个真正喝醉的人
，眼神是涣散的，但你 ，从始至终，眼神里都藏着事。 ”

我接过水杯
，指尖冰凉 。原来我的演技这么拙劣，拙劣到被一个并不算熟悉的女同事轻易看穿
。

“我……
”我张了张嘴 ，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是该道歉
，还是该解释？

苏-晴没有追问，她只是环顾了一下这间屋子 ，然后目光落在我身上：“不想回家？”

这四个字
，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我心里那把生了锈的锁 。所有的委屈
、疲惫、压抑 ，在这一刻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。

我的眼眶一热
，声音都哽咽了：“这个地方，还算家吗？ ”

那天晚上 ，我和苏晴
，两个平日里点头之交的同事，就在我这间冰冷的客厅里 ，进行了一场意想不到的长谈
。

我像一个溺水的人，抓住了最后一根浮木
，把我和晓雪之间的事，一股脑地全倒了出来。

我和晓雪是大学同学 ，从校园到婚纱
，我们曾经是所有人羡慕的神仙眷侣 。刚毕业那会儿，我们挤在十几平米的出租屋里 ，吃着泡面
，却能笑得比谁都开心
。那时候，我觉得只要有她在 ，再苦的日子都是甜的。

我们一起奋斗
，买了房，买了车 ，有了可爱的儿子 。日子越过越好
，房子越换越大，但我和她之间的距离 ，却越来越远
。

我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或许，是我升职后
，应酬越来越多，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 。每次我拖着一身疲惫和酒气回家 ，看到的都是她紧锁的眉头和不耐烦的眼神
。

她会说：“你就不能少喝点吗？一身的味儿
，赶紧去洗澡，别熏到儿子。
”

或许 ，是她生完孩子后
，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儿子身上 。她的世界里，儿子是第一位的 ，工作是第二位的
，而我，被排到了最后
。我们之间的话题 ，除了孩子
，就只剩下柴米油盐。

我记得有一次，我过生日 ，特意提前下班，买了一束她最喜欢的向日葵
，还订了她最爱吃的那家餐厅 。我兴冲冲地回到家，她却在为了儿子没完成的作业而大发雷霆。

我把花递到她面前 ，她看都没看一眼
，不耐烦地挥挥手：“买这玩意儿干嘛？又不能吃又不能喝，浪费钱
。你赶紧去看看你儿子的作业 ，气死我了！”

那一瞬间
，我手里的向-日葵，仿佛变成了一把扎人的荆棘。

后来 ，我们开始频繁地争吵 。为了一件衣服没洗
，为了一句话说得不对，为了今天谁去接孩子 ，任何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
，都能成为战争的导火索
。

吵到最后，我们都累了 ，于是选择了沉默。

沉默比争吵更可怕 。它像一堵无形的墙，把我们隔在两个世界里
。我们睡在同一张床上
，却背对背，中间隔着一个太平洋的距离。我甚至能清楚地听到她翻身时 ，被子摩擦的细微声响
，却再也感受不到她身体的温度 。

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是一个月前
。

那天是我和她的结婚纪念日。我推掉了重要的应酬 ，特意去商场给她挑了一条她念叨了很久的项链 。我幻想着
，或许我们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好好聊一聊 ，回到从前
。

可当我回到家
，迎接我的，是空无一人的屋子和一张压在餐桌上的纸条。

“我带儿子回我妈家住几天 ，你一个人清静清静吧 。 ”

没有署名
，没有温度，字迹潦草 ，仿佛是在极度不耐烦的情况下写下的。

那一刻，我感觉自己所有的热情和期待
，都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
。我坐在冰冷的餐桌旁，看着那条项链在灯光下闪着刺眼的光 ，感觉自己像个天大的笑话。

从那天起
，她就真的带着儿子住在了娘家 。偶尔回来一次，也是拿几件换洗的衣服 ，和我零交流
，看我的眼神，比看一个陌生人还要冷漠
。

我给她发微信 ，她不回。我给她打电话
，她直接挂断 。我去岳母家找她，她让岳母把我堵在门外 ，说是不想见我
。

我不知道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努力工作
，赚钱养家，不抽烟不赌博 ，没有任何不良嗜好 。我只是希望，回到家能有一盏温暖的灯
，有一个能跟我说说话的人
。为什么这么简单的愿望，都成了奢望？

我的骄傲和自尊 ，不允许我再去乞求。于是
，我也选择了冷漠 。我们就像两只互相赌气的刺猬，用沉默和距离 ，把对方扎得遍体鳞伤
。

“所以
，你就想用装醉这种方式，来测试她？”

苏晴的声音把我从痛苦的回忆里拉了回来。她的声音依旧平静 ，却像一把手术刀
，精准地剖开了我最不堪的伪装 。

我苦笑着摇头：“我不知道。我可能……只是想逃避
。我害怕回到这个空荡荡的屋子，害怕面对这种窒息的安静。我甚至在想 ，如果我今晚不回家
，她会不会发现？会不会着急？会不会给我打一个电话？
”

说到最后，我的声音里带上了几分乞求般的卑微 。

苏-晴静静地听着 ，没有打断我，也没有发表任何评判
。等我说完
，她才缓缓开口。

“林伟，你有没有想过 ，或许她也在等你？”

我愣住了：“等我？等我什么？ ”

“等你低头
，等你去沟通，等你告诉她 ，你到底在想什么 。
”苏晴看着我
，目光锐利，“你们的婚姻 ，就像一盆快要枯死的植物
。你怪她不浇水
，她怪你不施肥。你们都觉得是对方的错，都在等对方先妥协 。可你们忘了 ，这盆植物是你们两个人的
，它快要死了，你们谁都脱不了干系
。”

她的话 ，一字一句，像重锤一样敲在我的心上。

“你只看到了她的冷漠
，那你有没有想过，她为什么会变得冷漠？你只记得你买的向日-葵 ，那你还记不记得
，她上次过生日，你送了她什么？你只觉得她不理解你的辛苦 ，那你有没有尝试过去理解
，她一个人带孩子 、操持家务的疲惫？ ”

我被问得哑口无言 。

是啊，我好像……真的忘了
。我忘了她上次生日 ，我因为一个临时会议
，连一句“生日快乐
”都没来得及说。我忘了她多少个夜晚，因为孩子生病而整夜不睡 ，第二天还要拖着疲惫的身体去上班 。我忘了她也曾是一个爱笑爱闹的女孩
，是什么时候开始，她的眉头总是紧锁 ，笑容里总是带着疲惫？

我只顾着抱怨自己的委屈，却从未真正站在她的角度
，去看看她所承受的一切。

苏晴站起身，走到窗边 ，拉开了一点窗帘
。月光洒进来
，给她的侧脸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

“我曾经也有过一段失败的感情 。”她轻声说，像是在对我讲 ，又像是在对自己说
，“我们也很相爱，但最后还是分开了
。分开的原因 ，不是不爱了
，而是我们都太骄傲，太固执 ，都想让对方按照自己的方式来爱自己。我们都忘了
，爱不是索取，也不是改造 ，而是理解和接纳 。 ”

她转过身，看着我：“装醉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逃避也只会让裂痕越来越大
。你今晚可以睡在沙发上，明天呢？后天呢？你打算一辈子都活在自己的幻想里 ，靠着拙劣的演技来博取同情吗？
”

“一个男人
，真正该做的，不是在外面喝得酩酊大醉 ，让一个女同事送回家。而是应该清醒地走回家
，勇敢地面对问题，哪怕是争吵 ，也比死寂的沉默要好 。”

“去把她找回来吧
。告诉她
，你错了，也告诉她 ，你很想她。 ”

苏晴说完这番话
，拿起自己的包，转身走向门口 。

“谢谢你送我回来 ，也谢谢你……跟我说这些
。
”我站起身，由衷地对她说。

她走到门口
，脚步顿了顿，回头对我笑了笑 。那是我第一次见她笑 ，像冰雪初融
，很温暖。

“不客气
。快去吧，别让真正关心你的人等太久。”

门关上了 ，客厅里又恢复了寂静 。但这一次
，我没有感觉到窒息
。苏晴的话，像一道光 ，照进了我那间密不透风的心房。

我坐在沙发上
，静静地待了很久 。脑海里像放电影一样，闪过和晓雪从相识到现在的点点滴滴
。那些甜蜜的 ，争吵的
，温暖的，冷漠的画面 ，交织在一起。

我终于明白，我们之间的问题
，不是不爱了，而是我们都忘了该如何去爱 。我们把婚姻当成了一个避风港 ，却忘了港湾也需要经营和维护
。我们都太累
，太习惯，把对方的好当成理所当然 ，却吝于付出和表达。

我拿起手机
，屏幕上还是我和晓雪的合影 。那是我们去大理旅游时拍的，照片里 ，她靠在我怀里
，笑得像个孩子
。

我点开她的微信对话框，手指在键盘上悬了很久 ，删删改改
，最后，只发过去三个字。

“我错了 。 ”

几乎是信息发出去的瞬间 ，我的手机就响了。是晓雪打来的
。

我深吸一口气，按下了接听键。

“你在哪儿？”电话那头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急切 。

“我……我在家
。
”

“你喝酒了？我听妈说，你公司今晚聚餐。你没事吧？我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 ，你都没接……”她连珠炮似地问着
，话语里满是担忧 。

我这才发现，我的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调成了静音 ，上面有十几个未接来电
，全都是她的
。

我的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原来 ，她一直都在关心我 。只是我被自己的委屈蒙蔽了双眼
，什么都看不到
。

“晓雪， ”我哽咽着 ，叫她的名字
，“你和儿子……回家吧。我想你们了 。
”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
。然后 ，我听到了一声轻轻的
、压抑的抽泣。

“林伟，你这个混蛋……”她骂着
，声音却软得一塌糊涂，“你知不知道 ，我也在等你这句话 。 ”

半个小时后
，门锁转动，晓雪带着儿子回来了。

她眼睛红红的 ，显然是哭过
。儿子已经睡着了
，她小心翼翼地把儿子抱回房间。

等她再出来时，我依然坐在沙发上 ，像一个等待审判的犯人 。

她在我身边坐下
，我们之间隔着一个拳头的距离
。

“对不起。
”我先开了口，声音沙哑 ，“这段时间
，让你受委屈了 。”

她没看我，低着头 ，抠着自己的手指：“你没错，是我太作了
。我不该一生气就带着孩子回娘家
，把你一个人扔在家里。 ”

“不，是我的错 。
”我抓住她的手 ，她的手很凉
，“我忽略了你，忽略了这个家
。我只想着自己工作累 ，却忘了你比我更累。我总把最坏的脾气
，留给了最亲的人 。晓雪，我错了 ，你原谅我
，好不好？”

她的眼泪，一滴一滴 ，砸在我的手背上
，滚烫
。

她终于抬起头，看着我 ，泪眼婆娑：“林伟，你知道吗？我带着儿子回我妈家
，不是真的想跟你分开。我只是……只是太害怕了 。我害怕我们之间连话都没有了，我害怕这个家变得越来越冷。我走 ，是想让你紧张
，想让你来找我，想听你说一句 ，你需要我
。 ”

“我每天晚上都睡不着
，翻来覆去地看手机，就盼着你的信息。可你没有 。今天是你公司庆功宴 ，我怕你喝多了没人照顾
，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你也不接，我快急疯了
。
”

我把她紧紧地搂进怀里 ，闻着她身上熟悉的气息
，感觉自己那颗漂泊了许久的心，终于回到了港湾。

“对不起 ，对不起……”我只能一遍遍地重复着这三个字 。

那一夜，我们聊了很久很久
，聊我们各自的委屈，聊我们对未来的担忧 ，聊我们对彼此的期望
。我们把心里所有的话
，都摊开在了对方面前。

天快亮的时候，我们依偎在沙发上 ，像回到了热恋的时候 。

晓雪突然问我：“对了
，我刚才回来的时候，在楼下碰到你们部门的苏晴了 ，她怎么会从我们小区出去？ ”

我的心一紧
，但还是决定坦白
。我把今晚假装喝醉，被苏晴送回家 ，以及她点醒我的所有事情
，都原原本本地告诉了晓雪。

我以为她会生气，会吃醋 。

没想到 ，听完后，她只是静静地靠在我怀里
，轻声说：“那你明天，得替我好好谢谢她
。谢谢她 ，把我那个傻瓜老公骂醒了。”

我笑了
，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 。

第二天，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 ，暖洋洋的。我睁开眼
，看到晓雪和儿子熟睡的脸庞，心里前所未有的踏实和安宁
。

那场荒唐的“醉酒
” ，像一场高烧
，烧掉了我所有的骄傲和伪装，也烧掉了我们婚姻里的沉疴。它让我明白 ，婚姻里没有输赢
，只有我们 。逃避和沉默，永远换不来理解和拥抱
。

真正的勇敢 ，不是在酒桌上逞英雄，而是敢于在爱人面前
，卸下所有的防备，坦诚地告诉她：“我需要你。”

后来 ，我给苏晴发了一条信息：谢谢你 。

她很快回复了两个字：加油
。

我知道
，我和晓雪的路，还有很长。生活依旧会有一地鸡毛 ，我们可能还会争吵
，还会有矛盾 。但这一次，我不会再选择逃避
。

因为我知道 ，在那个万家灯火的城市里
，总有一盏灯是为我而亮。而那个灯下的人，值得我用一生去守护和珍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