航班上与前妻不期而遇我装不认识,她坐到我旁边_她开口我愣了

经济舱的空气有点闷。混合着消毒水和若有若无的航空餐味道。我把新秀丽的登机箱塞进行李架,动作有点狼狈,西装外套的下摆被卡住了。扯出来,坐下,系好安全带。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练过上百...

经济舱的空气有点闷。

混合着消毒水和若有若无的航空餐味道 。

我把新秀丽的登机箱塞进行李架 ,动作有点狼狈,西装外套的下摆被卡住了。

扯出来,坐下 ,系好安全带。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练过上百次 。

拿出手机,调到飞行模式前 ,给老板老王发了最后一条微信。

“王总 ,方案已经发您邮箱了,落地跟您电话会议。 ”

老王秒回,一个“OK”的表情包 。

很好 ,金融民工的自我修养 。

我靠在椅背上,长舒一口气。这趟去厦门的差,又是三天连轴转。

眼角余光扫过正在登机的乘客 。

男男女女 ,拖着箱子,抱着孩子,脸上是统一的疲惫和麻木。

跟我也差不多。

三十五岁 ,上海,有房有贷,没家没爱 。

我自嘲地笑了笑 ,准备戴上我的Bose降噪耳机,与世隔绝。

就在这时,我的目光凝固了。

过道里 ,一个女人 ,牵着一个小孩,正在找座位 。

米色风衣,牛仔裤 ,白色帆布鞋。

头发剪短了,到耳根的位置,显得很干练。

是林蔓 。

我的前妻。

心脏像是被人攥了一下 ,有点喘不过气。

三年了 。

离婚后,我们就没再见过 。她从我的世界里消失得干干净净,微信拉黑 ,电话不接。

我甚至以为她已经不在上海了。

她怎么会在这趟航班上?

我下意识地把头转向窗外,假装看风景 。

虹桥机场的停机坪,灰蒙蒙的 ,跟我的心情一样。

千万别坐我旁边。

千万别 。

老天爷好像专门跟我作对。

“您好,麻烦让一下,我们的座位在里面。”

声音还是那么清脆 ,带着一点点沙哑 。

我僵硬地转过头。

林蔓就站在我面前 ,一手牵着个小男孩,一手拎着一个粉色的兔子书包。

她看着我,眼神里有一瞬间的惊愕 ,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

平静得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我也装作不认识她。

面无表情地解开安全带,站起来,让她和孩子进去 。

我们之间 ,隔着一个过道的宽度,却像隔着一个太平洋 。

她把孩子安顿在最里面的靠窗位置,然后自己坐在中间。

我的旁边。

我们之间 ,只隔着一个座椅扶手 。

我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栀子花香水味。

还是以前那个牌子。

我重新坐下,目不斜视,死死盯着前方座椅的后背 。

心跳得像擂鼓。

那个孩子 ,看起来大概三四岁?虎头虎脑的,眼睛很大,很亮。

正趴在窗户上 ,好奇地看着外面 。

是谁的孩子?

她再婚了?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 ,胸口就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飞机开始滑行。

广播里传来空姐甜美的声音 。

我戴上耳机,把音量调到最大。

震耳欲聋的摇滚乐,也盖不住我脑子里的轰鸣。

我跟林蔓是大学同学 。

毕业就结婚 ,裸婚 。

那时候是真的穷,挤在十几平米的出租屋里,夏天连空调都舍不得开。

她陪我吃了一年多的泡面。

她说 ,陈阳,有你在,喝白开水都是甜的 。

后来 ,我进了投行,开始拼命挣钱。

从研究员做到项目经理,再到投资总监。

加班 ,出差,应酬 。

我睁开眼就是数据,闭上眼就是PPT。

我们的房子越换越大 ,从一室户换到三室两厅。

车子从二手捷达换到宝马5系 。

可我们的话 ,越来越少。

我回家的时候,她已经睡了。

我起床的时候,她还没醒 。

餐桌上 ,永远放着她给我留的饭菜,已经凉了。

离婚是她提的。

很平静 。

就在一个我难得没有应酬的晚上 。

她说,陈阳 ,我们离婚吧。

我当时正在看一份财报,头都没抬。

“又闹什么? ”

“我没有闹 。”她说,“这日子 ,我过够了。我宁愿回出租屋吃泡面。”

我火了 。

把财报往桌上一摔。

“林蔓,你能不能成熟一点?我辛辛苦苦在外面拼,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这个家?你以为那些名牌包 ,那些高级护肤品,是大风刮来的? ”

她看着我,眼睛里一点光都没有。

“陈阳 ,你给我的 ,都不是我想要的 。 ”

“你想要的?你想要什么?不就是钱吗?我现在给你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现在想想,我那时候真是个混蛋。

被金钱和欲望冲昏了头。

我忘了 ,她当初嫁给我的时候,我一无所有 。

飞机进入平流层。

耳机里的音乐停了,切换到下一首。

是一首很慢的情歌 。

我烦躁地摘下耳机 。

身边的孩子很乖 ,不哭不闹,拿着一个奥特曼的玩具在玩。

林蔓正在低头给他剥一个橘子。

她的手指还是那么纤细,好看 。

以前 ,她也总是这样给我剥橘子,把上面的白丝络都撕得干干净净。

我忍不住,用余光偷偷看她。

她瘦了点 ,眼角好像有了一点细纹 。

但还是很好看。

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温柔和安静,一点都没变。

她似乎察觉到了我的目光,抬起头 ,看了过来 。

四目相对。

我像被电了一下 ,迅速把头转了回去。

完了,这下装不下去了 。

太尴尬了。

空气仿佛凝固了。

我能听到自己“砰砰”的心跳声 。

要不要打个招呼?

说点什么?

好久不见?

还是,你好?

算了 ,还是继续装死吧 。

也许她也希望我装死。

就在我天人交战的时候,她忽然开口了。

“陈阳? ”

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确定 。

我浑身一震 ,像被按了暂停键。

脑子里一片空白。

过了足足有五秒钟,我才僵硬地转过头,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

“……嗨。”

林蔓看着我 ,眼神很复杂。

有惊讶,有疏离,还有一点我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

“好巧。”她说。

“是啊 ,好巧 。 ”我干巴巴地回答。

然后,又是沉默。

比刚才更尴尬的沉默 。

我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

旁边的小男孩抬起头,好奇地看着我 ,又看看他妈妈。

他嘴里还含着一瓣橘子 ,口齿不清地问:“妈妈,这个叔叔是谁呀?”

林蔓摸了摸他的头,声音很温柔。

“一个……老朋友 。”

老朋友。

这个词像一根针 ,扎在我心上。

不疼,但很酸 。

我扯了扯嘴角,想笑一下 ,但失败了。

只能把目光转向那个孩子。

“你……儿子? ”我问,声音有点发涩 。

“嗯。”林蔓点点头,“他叫乐乐 ,快乐的乐。”

乐乐 。

我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

“长得……挺可爱的。 ”我说 。

这是句废话 。

乐乐确实很可爱,皮肤很白,像他妈妈。

但眉眼之间 ,总觉得有点……熟悉。

错觉吧 。

“叔叔好。”乐乐很礼貌地跟我打招呼。

“你好,你好 。”我赶紧回应。

面对一个孩子,我竟然有点手足无措。

“你这是……去厦门旅游? ”我没话找话 。

“不是。 ”林蔓摇摇头 ,“我带乐乐回我妈家。”

我愣了一下 。

她娘家不是在福州吗?什么时候搬到厦门了?

“我爸妈前年搬过来的 ,这边空气好。”她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解释了一句。

“哦,哦 。 ”我点点头 。

原来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久到她家搬家了 ,我都不知道。

“你呢?出差?”她问 。

“嗯,一个项目。”

“还是那么忙啊。 ”她淡淡地说了一句 。

我不知道怎么接。

是啊,还是那么忙。

忙到把老婆都忙丢了 。

空姐开始送餐了。

一份鸡肉饭 ,一份牛肉面。

我没什么胃口,要了杯咖啡 。

林蔓给乐乐要了果汁和一份儿童餐。

她很耐心地用小勺子喂乐乐吃饭,时不时给他擦擦嘴。

动作熟练又温柔 。

看得出来 ,她是个好妈妈 。

我端着那杯速溶咖啡,苦涩的液体滑过喉咙。

心里更苦。

如果当初……

没有如果 。

“他……爸爸呢?怎么没跟你一起?”我还是没忍住,问出了这个最想问的问题。

林...蔓喂饭的动作顿了一下。

她抬起头 ,看着我,眼神很平静 。

“我们分开了。”

我心里“咯噔 ”一下。

分开了?

是离婚了?还是……

“他工作很忙,在国外 。”她又补充了一句。

我松了口气。

又马上觉得自己很可笑 。

人家离不离婚 ,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有什么资格在这里一惊一乍的?

“哦 ,这样啊。”我喝了口咖啡,掩饰自己的失态。

“你呢? ”她反问我 。

“我什么?”

“你……再婚了吗?”

我摇摇头,“没 。 ”

“女朋友呢? ”

“也没有。”

“为什么?”

我被她问住了。

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 。

离婚这三年 ,不是没人给我介绍过。

年轻的,漂亮的,知性的 ,各种类型都有。

但我就是没感觉 。

见了两次面,就懒得再联系了。

老王说我这是眼光高。

其实我知道,不是 。

是我心里那道坎 ,过不去。

“可能……没遇到合适的吧。 ”我找了个借口 。

林蔓没再追问,低头继续喂乐乐吃饭。

飞机遇上气流,颠簸了一下。

乐乐手里的玩具掉在了地上 ,滚到了我的脚边 。

我弯腰捡起来 。

是一个红色的奥特曼。

“谢谢叔叔。”乐乐奶声奶气地说 。

“不客气。”

我把玩具递给他。

他伸出小手来接 。

就在那一瞬间,我看到了他手腕上的一个小小的胎记。

像一颗红豆。

我的脑子“嗡 ”的一声,炸了 。

我记得很清楚。

我手腕上 ,同样的位置 ,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胎记。

我妈说,这是我们家的遗传 。

我爸有,我也有。

我难以置信地抬起头 ,看向林蔓。

她的脸上,没有一丝波澜 。

她不可能不知道这个胎记 。

我们在一起那么多年。

所以……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我心里不受控制地滋长。

不可能 。

绝对不可能。

我们离婚的时候 ,她根本没有怀孕。

我每个月都……不,不对 。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

离婚前最后那两三个月,我忙着一个海外并购案 ,几乎没回过家。

偶尔回去一次,也是凌晨三四点 。

我们之间,根本没有任何……

等等。

好像有一次。

是一个庆功宴 ,我被灌了很多酒 。

老王把我送回家的。

后面的事,我记不清了。

只记得第二天早上醒来,林蔓不在身边 。

餐桌上留着早餐和一张纸条 。

“我出差几天。”

后来 ,她回来 ,我们就离婚了。

时间线……对不上 。

就算那次真的有什么,孩子也不可能这么大了。

肯定是我想多了。

世界上有相同胎记的人,多了去了 。

我一定是魔怔了。

我深吸一口气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不能再胡思乱想了 。

吃完饭,乐乐有点困了,靠在林蔓怀里睡着了。

林蔓给他盖上小毯子 ,动作轻柔。

机舱里很安静 。

只有飞机引擎的轰鸣声。

我侧过头,看着窗外的云海。

金色的阳光洒在上面,很刺眼 。

心里却是一片阴霾 。

“陈阳。”

林蔓忽然又开口了。

“嗯? ”我转过头 。

“你……过得好吗?”她问。

我愣住了。

过得好吗?

在外人看来 ,我应该是过得很好的 。

三十五岁,年薪百万,有车有房。

标准的成功人士。

可是 ,好不好,只有我自己知道 。

每天睁开眼,就是无尽的工作。

回到家 ,面对的是空无一人的房间。

胃病越来越严重 ,安眠药越吃越多 。

我有多久没有真正地笑过了?

好像从她离开以后,就没有了。

“还行。”我言不由衷地说 。

“那就好 。 ”她低下头,看着怀里熟睡的乐乐 ,嘴角有一丝温柔的笑意。

那一刻,我忽然觉得很嫉妒。

嫉妒那个我素未谋面的男人 。

他凭什么能拥有她和这么可爱的孩子?

凭什么他能得到我失去的一切?

“你呢?”我问,“你过得好吗?”

“我很好。 ”她回答得很快 ,很干脆。

“有了乐乐,每天都很充实,很开心 。 ”

她的语气里 ,听不出一丝一毫的勉强。

我知道,她说的是真的。

她找到了她想要的幸福 。

而我,亲手把它弄丢了。

心口像是被压了一块巨石 ,沉得我喘不过气。

飞机开始下降 。

马上就要到厦门了。

这场尴尬的重逢,也即将结束。

下了飞机,我们就要各奔东西 ,回到各自的生活轨迹 。

也许 ,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了 。

也好。

对她,对我,都好。

“我先去一下洗手间 。”林蔓把熟睡的乐乐小心翼翼地放在座位上 ,对我轻声说。

“嗯。”我点点头 。

她走后,我看着旁边的乐乐。

他睡得很沉,小嘴微微张着 ,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刷子。

真的……很可爱 。

我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想摸摸他的脸。

手伸到一半,又停住了。

我有什么资格?

我连他爸爸是谁都不知道 。

我收回手 ,自嘲地笑了笑。

飞机平稳地降落在厦门高崎机场。

滑行的时候,乐乐醒了 。

他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喊:“妈妈 。 ”

“妈妈去洗手间了 ,马上回来。”我替林蔓回答。

他看了看我,似乎有点怕生,往里面缩了缩 。

林蔓很快就回来了。

我们随着人流下飞机。

取行李的时候 ,我们又不可避免地站在一起 。

我的箱子先出来。

我取下来 ,没有立刻走。

我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态 。

可能……就是想再多待一会儿。

林蔓的箱子很大,一个粉色的,上面还贴着卡通贴纸。

看起来很重 。

她一个女人 ,还带着个孩子,肯定不方便。

“我帮你。”我没等她反应,就走上前 ,把她的箱子从传送带上搬了下来 。

“谢谢 。 ”她客气地说。

“不客气。”

我推着两个箱子,她牵着乐乐,一起往外走 。

看起来 ,真像一家人。

多讽刺。

“你住哪个酒店?”我问 。

“我不用住酒店,我妈来接我。 ”她指了指出口的方向。

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 。

一个中年妇女正在朝我们挥手。

是她妈妈。

以前,她叫我“阿阳” ,每次都给我做我最爱吃的红烧肉 。

现在,她看到我,只是愣了一下 ,然后把目光移开了。

也是 ,我现在只是个“老朋友”。

“那……再见 。 ”我停下脚步 。

“再见。”林蔓也停了下来。

她从我手里接过她的行李箱 。

“乐乐,跟叔叔说再见。”

“叔叔再见。 ”乐乐挥了挥小手 。

我看着他们,喉咙发干。

“我妈在那边等我 ,我先走了。 ”林蔓说 。

“好。”

她转身,牵着乐乐,朝她妈妈走去。

我站在原地 ,看着她的背影 。

她没有回头。

一次都没有。

我感觉自己的心,好像空了一块 。

“陈阳!”

老王的声音像炸雷一样在电话里响起 。

“你怎么回事?落地不回电话?方案客户看了,提了十几条意见 ,你赶紧给我改!今天晚上就要! ”

我回过神来,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震动了。

“好,王总 ,我马上到酒店。”

我挂了电话,拦了辆出租车 。

“师傅,去瑞颐大酒店。”

车子驶出机场。

窗外的风景飞速倒退 。

厦门的天 ,比上海蓝。

可我的心情 ,比上海的雾霾还沉。

到了酒店,我把自己扔在床上 。

不想动。

不想开电脑。

不想改什么狗屁方案 。

脑子里,全是林蔓和那个叫乐乐的孩子。

那个胎记……

我越想越不对劲。

我猛地坐起来 ,打开手机,开始疯狂地搜索 。

“新生儿胎记遗传概率 。 ”

“父子胎记位置相同。”

搜出来的结果,都指向一个可能性。

遗传 。

我的心跳得越来越快。

我开始回忆。

疯狂地回忆那段时间的每一个细节 。

离婚前三个月。

我确实忙得天昏地暗。

那个并购案 ,是我升总监的关键一战,我输不起 。

我记得,林蔓给我打过好几次电话。

我每次都说 ,“在忙,回头说。”

然后,就没有回头了 。

她好像来公司找过我一次。

被我助理拦下了。

助理说 ,陈总在开一个很重要的会 。

我开完会,助理才告诉我 。

我当时怎么说的?

哦,我说 ,“知道了 ,让她以后别来了,影响不好。 ”

我真是个。

还有那次庆功宴 。

我喝断片了。

第二天早上,我头疼欲裂。

林蔓不在 。

我以为她又在跟我闹脾气。

我甚至有点烦。

我觉得她不理解我的辛苦 ,不支持我的事业 。

现在想想,那天早上,床头柜上好像放着一杯蜂蜜水。

还有一张……被撕碎的纸。

我当时没在意 ,随手就扔进了垃圾桶 。

那是什么?

会是什么?

我不敢想。

我烦躁地抓着头发,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不行 。

我必须搞清楚 。

我打开微信,找到那个被我拉黑了三年的头像。

是一个卡通的栀子花。

我点了“解除屏蔽” 。

然后 ,看着那个对话框,一个字也打不出来。

我该怎么问?

嗨,林蔓 ,你儿子是不是我的?

她会把我当成吧。

就算……就算是真的,她会承认吗?

承认了又怎么样?

让我负责?

还是让我滚得远远的,别打扰她们的生活?

我不知道 。

手机又响了。

是老王。

“陈阳!方案呢?客户等着要!”

“王总……我…… ”

“你什么你?别跟我说你还没开始!我告诉你 ,这个项目要是黄了 ,你这个总监也别当了!”

“我……”

我深吸一口气,把所有翻江倒海的情绪都压下去 。

“给我半小时。 ”

“半小时?半小时你能改出个屁来!我不管,今天晚上十二点之前 ,最终版必须发到我邮箱! ”

老王“啪”地挂了电话。

我看着漆黑的手机屏幕,映出我憔悴的脸 。

工作。

又是工作。

好像我的人生,除了工作 ,就什么都不剩了 。

我打开电脑,点开那个该死的方案 。

满眼的数字和图表,在我眼前晃来晃去。

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我拿起酒店的便签纸 ,写下几个时间点 。

离婚日期:三年前,五月二十号。

一个我以为很浪漫,现在看来无比讽刺的日子。

那次庆功宴:大概是三年前的三月初 。

如果……如果真的是那次。

那乐乐的生日 ,应该在……当年的十二月左右?

他的年龄,三岁多一点。

对得上 。

所有的时间线,都严丝合缝地对上了。

我浑身的血 ,一瞬间都凉了。

我做了什么?

我到底都做了些什么?

我竟然让我的孩子 ,管别人叫了三年的爸爸 。

我竟然让林蔓一个人,挺着大肚子,签下离婚协议。

她那时候 ,该有多绝望?

我不敢想。

我像个傻子一样,坐在电脑前,一动不动 。

直到天色完全黑下来 。

手机又响了。

这次 ,是我妈。

“儿子啊,吃饭了没?”

“……还没 。 ”

“又加班啊?你这孩子,就是不知道爱惜身体。我跟你说 ,你张阿姨又给你介绍了一个姑娘,是个老师,人特别好 ,你什么时候有空回来见见?”

“妈,我不想见。”

“怎么又不想见?你都三十五了!你看看你那些同学,孩子都会打酱油了!你还一个人飘着 ,你到底想干什么? ”

“妈 ,我累了,先不说了 。”

我匆匆挂了电话。

把脸埋在手心里。

眼眶有点热 。

我从来没像现在这样,觉得自己这么失败。

我挣了那么多钱 ,有什么用?

我连自己的老婆孩子都留不住。

我打开微信,点开林蔓的头像 。

我看到她的朋友圈。

一条横线。

她把我屏蔽了 。

也是 。

我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看她的生活?

我点开“通讯录” ,找到一个几乎快被我遗忘的名字。

肖雅。

林蔓的闺蜜,也是我们的大学同学 。

当初我们结婚,她还是伴娘。

离婚后 ,我跟她也没了联系。

我犹豫了很久,还是拨通了她的电话 。

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

“喂?哪位? ”肖雅的声音带着一丝警惕。

“肖雅,是我 ,陈阳 。”

电话那头沉默了。

足足有半分钟。

我甚至能听到她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

“陈阳?”她难以置信地问,“你找我干什么? ”

“我……我想问你点事。”

“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她的语气很冷 。

“是关于林蔓的 。 ”

“你还有脸提蔓蔓? ”肖雅的声音瞬间拔高了八度,“陈阳 ,你是不是人啊?你把她害成什么样了 ,你现在还想干什么?”

“我……我今天在飞机上碰到她了。”我艰难地说,“她带着个孩子。 ”

“所以呢?你想说什么?想说那孩子不是你的,让你心里舒坦点?”

我被她的话噎住了 。

“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陈阳 ,我告诉你,你别再来打扰她们母子了!蔓蔓这几年过得有多苦,你根本想象不到!她一个人 ,怀着孕,被你扫地出门!要不是她爸妈心疼她,她连住的地方都没有! ”

怀孕……

真的是怀孕……

我的心 ,像被一把钝刀子,一刀一刀地割着。

“她……她为什么不告诉我?”我声音发抖。

“告诉你?告诉你有什么用?”肖雅冷笑,“让你逼她去打掉孩子吗?还是让她看着你跟别的女人双宿双飞?陈阳 ,你扪心自问,你那时候,配当一个父亲吗?你连当一个丈夫都不配! ”

我无言以对 。

是啊。

我不配。

“她离婚的时候 ,是想告诉你的 。”肖雅的声音缓和了一点 ,但依然带着恨意。

“她去你公司找你,被你助理拦在门外。她给你打电话,你永远都在开会 。最后 ,她给你写了一封信,连同验孕报告一起,放在你床头。”

“信? ”我脑子里“轰”的一声。

那张被我撕碎的纸……

“看来你是不记得了 。”肖雅的语气里充满了鄙夷 ,“也是,你这种心里只有钱和项目的人,怎么会记得这些 。 ”

“她在那封信里 ,求你,求你再给她一次机会。她说,她可以什么都不要 ,只要你,只要这个家,只要你多陪陪她和孩子。可是你呢 ,你连看都没看 ,就把她最后一点希望,给撕碎了 。 ”

“我……”

我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原来是这样。

原来我亲手 ,撕碎了我们的一切 。

“后来,她就死心了。”肖雅说,“她签了字 ,拿着你给的那点‘补偿’,离开了那个让她伤心透顶的城市。 ”

“她……她后来又结婚了?”

“结婚?跟谁结婚?”肖雅反问,“她跟那个男人 ,是假的 。 ”

“假的?”

“她一个单亲妈妈,带着个孩子,有多难 ,你知道吗?流言蜚语,指指点点,能把人淹死。她爸妈托人给她介绍了个对象 ,就是为了堵住别人的嘴 ,给孩子一个名分。人家是个海员,一年到头都在船上,两个人就是搭伙过日子 ,各取所需罢了 。”

“前段时间,那个男人在外面有了别人,就跟她提了离婚。蔓蔓也无所谓 ,反正本来也没什么感情。 ”

我听着肖雅的话,感觉自己像个置身事外的听众 。

在听一个无比狗血,又无比悲伤的故事 。

而我 ,是这个故事里,最混蛋的男主角。

“陈阳,话我已经说到这份上了。”肖雅说 ,“该怎么做,你自己掂量 。如果你还有一点良心,就别再去伤害她了。她们母子 ,只想过几天安生日子。”

电话挂了 。

我握着手机 ,站在窗边,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

灯火辉煌。

却没有一盏灯,是为我亮的 。

我是一个罪人。

一个不可饶恕的罪人。

老王的电话又来了 。

我直接按了挂断。

然后关机。

去他妈的项目 。

去他妈的总监 。

我现在 ,只想找到她。

找到她们母子。

可是,我连她住在哪里都不知道 。

厦门这么大,我上哪儿去找?

我忽然想起 ,她说她妈妈来接她。

她妈妈……

我打开手机,翻出那个尘封已久的号码。

是林蔓妈妈的 。

当年为了联系方便存的,后来就再也没打过。

我深吸一口气 ,拨了过去。

“喂? ”

还是那个熟悉的声音 。

只是,再也没有了当年的热情。

“阿……阿姨,是我 ,陈阳。”

电话那头,沉默了 。

“你有什么事吗?”良久,她才冷冷地开口。

“阿姨 ,我想见见林蔓。 ”

“你还想见她干什么?你们已经离婚了 。 ”

“阿姨 ,我知道我错了 。我知道了所有事。乐乐……乐乐是我的孩子,对不对?”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我能听到她压抑的呼吸声 。

“是。”她终于承认了。

“你现在知道了 ,又想怎么样?回来抢孩子吗?我告诉你,陈阳,门都没有!乐乐是蔓蔓一手带大的 ,跟你没有半点关系! ”

“我不是要抢孩子 。”我急忙解释,“我只是……我只是想见见他们,我想补偿他们。”

“补偿? ”林蔓妈妈冷笑一声 ,“你拿什么补偿?你补偿得了蔓蔓这三年受的苦吗?你补偿得了乐乐这三年没有爸爸的童年吗?陈阳,我们家不稀罕你的臭钱!”

“阿姨,我知道 ,我说什么都没用了。我求您,您就让我见她一面,好不好?我跟她当面说 。”

“她不会见你的。 ”

“那……那您能把你们的地址告诉我吗?”

“你休想!”

“阿姨! ”我几乎是在哀求。

“嘟……嘟……嘟……”

电话被无情地挂断了 。

我颓然地坐在地毯上。

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怎么办?

我还能怎么办?

我就这样 ,在酒店房间里 ,枯坐了一夜 。

天亮的时候,我做了一个决定 。

我给老王发了条微信。

“王总,我辞职。”

然后 ,拉黑 。

我订了最早一班回上海的机票。

我回了趟家,那个我和林蔓曾经的家。

房子还是老样子 。

只是,没有了她的气息 ,就只是一个冰冷的空壳。

我打开衣帽间。

她所有的东西都搬走了 。

只在角落里,留下了一个小小的木盒子。

我打开盒子。

里面是她当年写给我的信 。

还有那张,已经有些泛黄的验孕报告。

信纸上 ,有干涸的泪痕。

“陈阳,我们有宝宝了 。我们不吵架了,好不好?我什么都不要 ,我只要你 。 ”

我看着那一行行字,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我像个孩子一样 ,嚎啕大哭。

哭我逝去的爱情 。

哭我错过的孩子。

哭我这荒唐又失败的三年。

哭够了 。

我擦干眼泪。

我不能就这么算了。

我把房子挂到了中介 。

当年 ,我们为了买这套房,掏空了所有积蓄。

她说,等我们老了 ,就在阳台上种满花,一起晒太阳。

现在,我把它卖了 。

上海 ,这个我奋斗了十年的城市,好像也没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了。

我收拾了行李,只有一个登机箱。

来的时候 ,我一无所有 。

走的时候,也一样 。

我去了厦门。

我不知道她家在哪儿。

我就用最笨的办法 。

找。

她说过,她爸妈是为了好空气才搬来的。

厦门空气好的地方 ,无非就是那几个区 。

我租了个车,一个小区一个小区地找。

像个无头苍蝇。

我每天都去机场 。

守在那个出口。

希望能再有一次偶遇。

我知道这很傻 。

但我没有别的办法。

一个星期过去了。

我一无所获 。

我开始怀疑,我是不是真的错了 。

也许 ,我根本就不该来打扰她们。

也许 ,她们没有我,会过得更好。

就在我快要放弃的时候,我在一个公园里 ,看到了她们 。

傍晚。

夕阳的余晖洒在草坪上。

林蔓穿着一条白色的连衣裙,坐在长椅上,看着不远处的乐乐 。

乐乐正在跟几个小朋友一起 ,追逐一个皮球。

他跑得很快,笑得很开心。

“咯咯 ”的笑声,像银铃一样 。

我站在不远处的一棵大树后面 ,不敢上前。

我怕吓到他们。

我怕看到林蔓眼里厌恶的眼神 。

我就那么站着,看着。

看着那个我错过了三年的孩子。

看着那个被我伤透了心的女人 。

心里,五味杂陈 。

天色渐渐暗了。

林蔓站起来 ,朝乐乐喊:“乐乐,回家了。”

乐乐抱着皮球,朝她跑过去 。

“妈妈 ,我今天踢进了一个球!”他骄傲地仰着小脸。

“乐乐真棒! ”林蔓摸了摸他的头 ,给他擦了擦汗。

然后,她牵起他的手,朝公园门口走来 。

我的心 ,提到了嗓子眼。

她们越走越近。

我躲在树后,大气都不敢出 。

她们从我面前走过。

林蔓好像察觉到了什么,朝我这边看了一眼。

她的目光 ,在树干上停留了两秒 。

然后,若无其事地转了回去。

她发现我了。

她肯定发现我了 。

但她没有停下 。

也没有任何表示。

就好像,我真的只是一棵树。

我看着她们的背影 ,消失在夜色里 。

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第二天,我又去了那个公园。

同一个时间 ,同一个位置 。

她们又来了。

林蔓还是穿着那条白裙子。

乐乐还是在跟小朋友踢球 。

一切都跟昨天一样。

她还是没有理我。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 。

我每天都去。

像一个尽职的狗仔。

也像一个赎罪的囚犯 。

我就那么远远地看着 。

看着乐乐摔倒了 ,自己爬起来。

看着林蔓给他买冰淇淋。

看着他把冰淇淋蹭到妈妈的裙子上 。

这些 ,本该是我的日常。

本该有我参与的幸福。

都被我亲手毁了 。

一个星期后。

我照常来到公园。

这一次,长椅上只有林蔓一个人 。

乐乐不在。

我心里一紧。

乐乐去哪儿了?生病了吗?

我忍不住,朝她走了过去 。

脚步 ,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我在她旁边的长椅上坐下。

我们之间,隔着一个人的距离 。

谁也没有说话 。

公园里很安静。

只有远处传来孩子们的嬉笑声。

“他今天去上早教课了 。”

是林蔓先开的口。

声音很平静。

“哦 。”我应了一声。

“你还要跟到什么时候? ”她问,没有看我。

“我……”

“陈阳 ,你到底想干什么?”她终于转过头,看着我 。

她的眼睛,像一潭深水。

我看不透。

“我……我想看看你们 。 ”

“现在看到了 ,可以走了吗?”

“林蔓……”我鼓起所有的勇气,看着她的眼睛,“对不起。 ”

这三个字 ,我欠了她三年。

她听完,没什么表情 。

只是淡淡地说:“过去了 。”

“过不去。”我说,“我知道我以前混蛋 ,我不是人。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怀孕了 。如果我知道…… ”

“如果你知道 ,会怎么样? ”她打断我,“你会放弃那个项目,回家陪我吗?”

我沉默了。

我不知道。

以我当时的状态 ,我真的不知道 。

“你看,你连自己都骗不了。”她笑了笑,笑里带着一丝悲凉。

“陈阳 ,你爱的是你的事业,你的成功,不是我 。 ”

“不是的!”我急切地反驳 ,“我爱你!我做那一切,都是为了你,为了我们的家!”

“是吗? ”她看着我 ,“那你告诉我,我最喜欢吃的水果是什么?”

我愣住了。

“我最喜欢的电影是哪一部?”

我还是答不上来。

“我们结婚纪念日是几月几号? ”

我的脑子,一片空白 。

“你看。”她收回目光 ,看着远方 ,“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只知道K线图,只知道财务报表 。陈阳,我们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

我的心 ,一点一点地沉下去。

是啊。

我连这些最基本的东西,都忘了 。

我有什么资格说爱她?

“我……我可以改。 ”我艰难地说,“林蔓 ,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为了乐乐……也为了我们。”

“机会?”她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我给过你机会 ,在你把我关在门外的时候,在你把我电话挂断的时候,在你把那封信撕掉的时候 ,我给了你无数次机会 。 ”

“是你,一次都没有珍惜。 ”

我的眼泪,又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一个三十五岁的男人 ,在公园的长椅上 ,哭得像个傻逼 。

“别哭了。”她说,语气里没有心疼,只有疲惫 ,“没用的。”

她站起来,准备走 。

“林蔓! ”我拉住她的手腕。

她的手,很凉。

“你放开 。”她挣扎了一下 。

“我不放!”我固执地说 ,“除非你答应我,再给我一次机会! ”

“陈阳,你幼不幼稚?”

“我就是幼稚!”我看着她 ,“林蔓,我把上海的房子卖了,工作也辞了。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我只有你了。 ”

她愣住了 。

看着我,眼神里第一次有了波动。

“你……你说什么?”

“我说,我什么都不要了。我只要你和乐乐 。”我一字一句地说 ,“我知道 ,我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会信。没关系。我可以等 。一天,一个月,一年 ,一辈子。等到你愿意原谅我为止。 ”

“我会在这里,在厦门,租个房子 。我会找一份普通的工作 ,不再出差,不再应酬。我会学着做一个好父亲,一个好丈夫。我会重新把你喜欢吃的水果 ,你喜欢看的电影,我们的每一个纪念日,都记在心里 。”

“林蔓 ,求你,别推开我 。”

她看着我,眼圈慢慢地红了。

但她还是挣脱了我的手。

“陈阳 , ”她说 ,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太晚了 。 ”

她说完,转身就走。

没有回头。

我看着她的背影 ,心里空荡荡的 。

真的……太晚了吗?

我没有走。

我真的在厦门租了个房子,就在那个公园附近。

我找了份工作,在一个小公司当财务顾问 。

工资不高 ,但很清闲,朝九晚五,周末双休。

我每天 ,还是会去那个公园。

远远地看着她们 。

林蔓没有再阻止我。

她只是当我不存在。

乐乐有时候会看到我,他会好奇地指着我问他妈妈 。

林"蔓会摸摸他的头,什么也不说 ,然后带他离开 。

我知道,这需要时间。

我犯下的错,不是几句“对不起”就能抹平的。

我开始学着做饭 。

照着菜谱 ,做她以前最喜欢吃的菜。

可乐鸡翅 ,糖醋排骨,西红柿炒蛋。

做得一塌糊涂 。

但我没有放弃。

我开始关注她的朋友圈。

她解除了对我的屏蔽 。

虽然什么都没发,但这对我来说 ,已经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我开始给乐乐买礼物。

奥特曼,乐高,小汽车 。

我不敢亲自给他。

就托公园里一个跟他玩得好的小朋友 ,转交给他。

我告诉那个小朋友,就说是一个神秘的叔叔送的 。

乐乐收到礼物,很高兴 。

他会拿着新玩具 ,跑去跟林蔓炫耀。

林蔓每次都只是笑笑,什么也不说。

但我知道,她心里都明白 。

就这样 ,过了三个月。

秋天来了。

厦门的秋天,还是很热 。

那天下午,天忽然阴了。

看样子要下大雨。

我看到林蔓和乐乐还在公园里 ,急忙拿着伞跑了过去 。

我跑到她们面前的时候 ,豆大的雨点已经砸了下来。

“快,上我这儿来!”我把伞撑开,举到她们头顶。

林蔓愣愣地看着我 。

我这三个月 ,瘦了二十斤。

人也晒黑了。

再也不是以前那个衣冠楚楚的陈总了 。

“妈妈,下雨了 。 ”乐乐往林蔓怀里钻。

“快走吧,要淋湿了。”我催促道 。

林蔓看了我一眼 ,没有拒绝。

她抱起乐乐,我们三个人,挤在同一把伞下。

伞很小 。

我把大部分都倾向她们母子。

我的半边身子 ,很快就湿透了。

雨下得很大 。

我们走得很慢。

谁也没有说话。

只能听到雨点打在伞上的声音,和我们的呼吸声 。

快到小区门口的时候,林蔓忽然停下脚步。

“陈阳。”

“嗯? ”

“你……不后悔吗?”她问 。

“不后悔 。”我看着她的眼睛 ,无比坚定地说,“我只后悔,为什么没有早一点醒悟。 ”

她看着我 ,看了很久。

然后 ,她说:“先进来躲躲雨吧 。”

我的心,狂跳起来。

我跟着她,走进了那个我只在梦里来过的小区。

她家在三楼 。

一个很普通的两居室。

不大 ,但很温馨。

客厅的墙上,贴满了乐乐的奖状和画 。

阳台上,种着几盆栀子花。

“你先坐 ,我去给你拿条干毛巾。”

她把我让进屋,就去了卧室 。

乐乐不怕我了。

他抱着一个变形金刚,跑到我面前。

“叔叔 ,这个是擎天柱,你认识吗? ”

“认识 。”我笑着摸了摸他的头 。

他的头发,软软的。

跟我想象中一样。

林蔓拿着毛巾和一套干净的男士衣服出来 。

“这是……乐乐他‘爸爸’的 ,你应该能穿。”她说。

我接过衣服,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

“去洗个热水澡吧,别感冒了。 ”

我进了浴室。

热水冲在身上 ,很暖 。

可我的心 ,更暖。

我换好衣服出来。

林蔓正在厨房里忙碌 。

乐乐坐在地毯上,自己玩玩具。

我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下。

“叔叔 ,你会拼这个吗? ”他指着一堆乐高零件问我 。

“会 。”

我拿起图纸,开始跟他一起拼。

我们拼了一架飞机。

乐乐很开心,拿着飞机在客厅里跑来跑去 。

“吃饭了。”林蔓端着菜从厨房出来。

三菜一汤 。

都是我喜欢吃的。

“妈妈 ,叔叔今天在我们家吃饭吗? ”乐乐问。

“嗯 。”林蔓点点头。

我们三个人,坐在餐桌前。

像真正的一家人 。

我给乐乐夹了一块鸡翅。

“谢谢叔叔。”

“不客气 。 ”

我看着他,又看看林蔓 。

眼眶有点湿。

这一顿饭 ,我等了三年。

吃完饭,雨还没停 。

“雨太大了,你……今天就别走了。”林蔓说 ,声音很小。

我愣住了 。

“我睡沙发。”我赶紧说。

她点点头,去给我拿被子 。

晚上,我躺在沙发上 ,翻来覆去睡不着。

客厅里没有关灯。

我能看到墙上 ,乐乐的笑脸 。

也能闻到,从阳台飘来的,淡淡的栀子花香。

这一切 ,都那么不真实。

像一场梦 。

我怕我一觉醒来,就什么都没有了 。

半夜,我听到开门声。

是林蔓的房间。

她穿着睡衣 ,走了出来 。

她走到我面前,蹲下身子。

“你睡着了吗? ”她轻声问。

我没敢出声 。

她就那么静静地看着我。

月光,从窗户照进来 ,洒在她脸上。

我看到,她哭了 。

眼泪,一滴一滴地 ,落在我的脸上。

很烫。

“陈阳,”她哽咽着说,“你知道吗?我等了你三年 。”

“我每天都在想 ,你什么时候会来找我。哪怕……哪怕你只是来看一眼乐乐。 ”

“可是你没有 。”

“我以为 ,你早就把我忘了,早就有了新的生活 。”

“我恨你,真的好恨你。 ”

“可是……我还是忘不了你。 ”

她伸出手 ,轻轻地抚摸我的脸 。

“这三个月,我每天都看到你在公园里。我知道你瘦了,也知道你过得不好。”

“我告诉自己 ,不要心软,这是你应得的 。”

“可是,我做不到。 ”

“今天 ,看到你浑身湿透了,把伞都给了我们。我就知道,我输了 。”

“我这辈子 ,都栽在你手里了。”

我再也忍不住,睁开眼,一把将她抱进怀里。

“对不起……对不起…… ”

我只会说这三个字 。

她在我怀里 ,放声大哭。

把这三年的委屈 ,这三年的思念,都哭了来。

我也抱着她,泣不成声 。

我们就像两个迷路的孩子 ,终于找到了回家的路 。

第二天,我醒来的时候。

发现自己躺在卧室的床上。

林蔓和乐乐,睡在我身边 。

乐乐的小手 ,还搭在我胸口。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了进来。

很暖 。

我侧过头 ,看着林蔓熟睡的脸。

长长的睫毛,微微翘着。

像个天使 。

我轻轻地,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

她动了动 ,睁开了眼睛。

四目相对 。

她笑了。

我也笑了。

“叔叔,你醒啦?”乐乐也醒了,揉着眼睛 。

他看着我 ,忽然改口 。

“爸爸。”

这一声“爸爸 ” ,我等了太久。

我的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 。

我紧紧地抱着他们母子。

这一次,我发誓 ,我再也不会放手了。

永远,永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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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年09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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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admin
    admin 2025年10月09日

    我是视听号的签约作者“admin”!

  • admin
    admin 2025年10月09日

    希望本篇文章《航班上与前妻不期而遇我装不认识,她坐到我旁边_她开口我愣了》能对你有所帮助!

  • admin
    admin 2025年10月09日

    本站[视听号]内容主要涵盖:国足,欧洲杯,世界杯,篮球,欧冠,亚冠,英超,足球,综合体育

  • admin
    admin 2025年10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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