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8年,河南村妇跑去北京找知青丈夫,说出名字后首长大惊失

引子俺攥着那张被汗浸得发软的火车票,站在一个挂着国徽的大门口,腿肚子直打颤。汽车喇叭声,人说话声,还有那种自行车清脆的铃铛声,都像一锅煮沸了的粥,在我脑袋里咕嘟咕嘟响。这里是北...

引子

俺攥着那张被汗浸得发软的火车票,站在一个挂着国徽的大门口 ,腿肚子直打颤 。

汽车喇叭声,人说话声,还有那种自行车清脆的铃铛声 ,都像一锅煮沸了的粥 ,在我脑袋里咕嘟咕嘟响。这里是北京,是卫东信里提过无数次的地方。可这地方太大,大得让人心里发慌 。

门口站岗的解放军同志 ,腰杆挺得像俺家院里的白杨树 。他拦住我,问我找谁。

“俺,俺找俺当家的。 ”俺的声音细得像蚊子叫 。

“你当家的叫什么名字?在哪个单位?”他上下打量着我 ,眼神里带着审视。我身上这件打了补丁的蓝布褂子,脚上那双纳了千层底的布鞋,都沾满了黄土 ,跟这干净得能照出人影儿的地面格格不入。

俺从贴身的口袋里,掏出一个用手绢包了好几层的小本本,那是俺们的结婚证 。俺小心翼翼地打开 ,指着上面那个名字,一字一顿地念:“他叫,林、卫 、东。”

解放军同志愣了一下 ,好像没听清 ,又问了一遍。

俺又重复了一遍:“林卫东 。二十年前,从北京到俺们河南村里插队的知青。 ”

他眉头皱了起来,摇摇头说:“我们这儿没这个人 ,你是不是找错地方了? ”

“没错,没错!”俺急了,把结婚证往他跟前递 ,“信上就是这个地址,俺们村里识字的大队会计给俺念的,一个字都不会错!”

俺们俩正拉扯着 ,一个穿着中山装、头发有些花白的干部走了出来。他看起来是个领导,走路带风 。他看见俺们,停下脚步问:“小张 ,怎么回事啊?吵吵嚷嚷的。 ”

那个叫小张的解放军同志赶紧敬了个礼,报告说:“王主任,这位大嫂来找人 ,可咱们单位查无此人。”

王主任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很温和,没有一点嫌弃的意思 。他问:“大嫂,你别急 ,慢慢说 。你要找的人叫什么?”

俺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说:“俺找林卫东!俺是他媳妇,陈秀梅! ”

王主任脸上的笑容还挂着 ,可当俺说出“林卫东”这三个字时,他的笑容就像被风吹灭的蜡烛,一下子僵住了。他盯着我 ,眼睛里全是惊愕,嘴巴微微张开,半天没合上。那样子 ,就像大白天见了鬼 。

他身子晃了一下,旁边的小张赶紧扶住他。

“王主任,您怎么了?”

王主任摆摆手 ,推开小张 ,一步一步走到我面前。他的声音都在发抖,带着一种不敢相信的腔调,又问了一遍:“你……你说他叫什么? ”

“林卫东 。”俺看着他的眼睛 ,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好的预感像藤蔓一样缠了上来。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又问:“哪个‘卫’,哪个‘东’? ”

“保卫的卫,毛主席的东。”

话音刚落 ,王主任的脸色“刷”地一下全白了,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

第一章 尘封的婚书

王主任把我领进了一间屋子,屋子不大 ,但干净得晃眼。白墙,水泥地,一套半旧的沙发 ,中间的茶几上放着个带盖儿的白瓷茶缸。这比俺们大队部的办公室气派多了 。

他让我在沙发上坐 ,我不敢坐,那沙发套是白色的,俺这一身的土 ,坐下去就是一个泥印子。我攥着手里的布包袱,局促地站在地中间。

“大嫂,你坐 ,没事的 。 ”王主任的声音很客气,但他一直盯着我,眼神复杂得像一团乱麻 。

他亲自给我倒了一杯水 ,热水,冒着白气。我双手接过来,暖意顺着指尖传到心里 ,可那颗心还是七上八下地跳。

“大嫂,你……你刚才说,你是林卫东的媳妇? ”他坐在我对面的椅子上 ,身子微微前倾 ,语气里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

“是。俺叫陈秀梅。”我从布包袱里又把那本红皮的结婚证掏了出来,递过去,“王主任 ,您看,这是俺们的结婚证 。民政局盖的章,假不了。”

他的手有些抖 ,接过那本因为年头太久而边角起毛的结婚证。他翻开,看着上面那张小小的黑白合照 。照片上,卫东穿着一件白衬衫 ,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笑得一脸灿烂。他旁边是我,梳着两条大辫子 ,紧张得脸都僵了。

我心里想,二十年了,卫东肯定变样了 。不知道他现在是不是也像这位王主任一样 ,头发白了 ,添了皱纹。可不管他变成啥样,他都是俺男人,是俺娃的爹。

王主任盯着那张照片看了很久 ,久到我以为他睡着了 。他办公室的墙上挂着一个圆形的挂钟,秒针“滴答、滴答 ”地走,每一下都像敲在我的心上 。

“你……你们有孩子吗?”他终于开口了 ,声音有些沙哑。

“有,有个儿子,叫狗儿。今年都十九了 ,长得跟他爹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一提到儿子,我脸上有了点笑意。这次来北京,也是狗儿在背后给我鼓劲。他说:“娘 ,你去找吧,爹肯定是有啥难处 。找到了,咱们一家人就团圆了。 ”

王主任的脸色更难看了 ,眉头拧成一个川字。他把结婚证轻轻地放在茶几上 ,像是怕碰坏了一件珍贵的瓷器 。

“大嫂,你先别急。这个事情……有点复杂。”他搓着手,似乎在组织语言 ,“你是什么时候跟他失去联系的?”

“十年前了 。 ”我叹了口气,心像被针扎了一下,“那年他走的时候说 ,单位有重要的研究任务,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不能通信。他说任务一完就回来接俺和狗儿。俺等啊等 ,一年,两年……十年了,一点音信都没有 。”

我心里一阵酸楚 。这十年 ,村里风言风语的,说卫东一个北京来的文化人,肯定是在城里又找了 ,不要俺们娘俩了。我不信 ,卫东不是那样的人。他走的时候,把家里仅有的五十块钱都留给了我,眼睛红得像兔子 。

王主任听完 ,沉默了。他站起来,在屋里来回踱步。地板被他踩得咯吱作响 。

过了好一会儿,他停下来 ,看着我说:“陈秀梅同志,情况是这样的。林卫东同志,他现在确实在我们单位 ,是一名重要的工程师。但是……”

他“但是 ”了半天,也没说出下文 。

我心里一紧,急切地问:“但是啥啊?王主任 ,您快说啊!他是不是出啥事了?还是病了?”

“不是,他身体很好。”王主任摇摇头,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是他……他以为你们……以为你们早就不在了。 ”

“不在了? ”我懵了 ,“俺们活得好好的,怎么就不在了?”

“十年前,你们那儿是不是发过一次大水?”

我点点头:“是啊 ,那年夏天,连着下了一个月的雨,河堤都冲垮了 ,俺们村好多房子都淹了 。俺带着狗儿跑到山上的庙里才躲过一劫。 ”

王主任叹了口气,说:“问题就出在这儿。当时我们通过地方部门了解情况,得到的消息是 ,你们村受灾严重,你……你和孩子,都在失踪人员名单上 。后来 ,就一直没有你们的消息 。我们都以为……你们已经遇难了。”

我的脑子“嗡”的一下,像被谁打了一闷棍。原来是这样 。原来他不是不要俺们了,是以为俺们死了。一股巨大的委屈和心酸涌上心头 ,我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

我攥紧了洗得发白的围裙角 ,这十年受的苦,受的累,受的闲言碎语 ,在这一刻都找到了出口 。我不是被抛弃的,他心里还有我。

“那……那他现在…… ”我擦了擦眼泪,急着想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王主任的表情却更加为难了 。他张了张嘴 ,似乎有天大的难处,最后只是说:“秀梅同志,你远道而来 ,肯定累了。这样,我先安排你去招待所住下,好好休息一下。你的事 ,组织上会负责的 。你放心,我们不会不管。”

他越是这么说,我心里越是没底。这不像两口子闹别扭那么简单 。我心里有个疙疙瘩瘩的念头 ,模模糊糊的 ,不敢去想,可它就像水里的葫芦,按下去又浮上来 。

第二章 招待所的等待

王主任把我安排在了单位的招待所 ,一间小小的单人房。房间虽小,可有独立的厕所,还有暖气片 ,摸上去温温的。床上的被褥是白色的,散发着一股肥皂的清香 。

服务员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她领我进来的时候 ,眼神里带着一丝好奇。她告诉我,热水瓶在桌上,打开水要去楼道的开水房。

我点点头 ,说了声“谢谢同志” 。

门关上后,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了。我坐在床沿上,摸着那柔软的被子 ,心里却空落落的。北京的床 ,睡着能有俺家土炕踏实吗?

我把布包袱打开,里面是给卫东带的东西 。两双我亲手纳的千层底布鞋,鞋底纳得密密实实 ,针脚细得像蚂蚁走路。还有一罐子自家做的辣豆豉,这是他以前最爱吃的,每次都能就着它吃三大碗白米饭。

看着这些东西 ,我又想起了他 。他以为我死了,那他这十年是怎么过的?他有没有再找一个?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我的心就像被蝎子蜇了一下 ,又疼又麻。

我不敢再想下去。我告诉自己,秀梅啊秀梅,别瞎想 。卫东是有情有义的人 ,他当年为了娶我,跟家里都闹翻了 。他不会的。

接下来的两天,我就像被关在笼子里的鸟。王主任每天都会过来一趟 ,问我吃得好不好 ,睡得惯不惯,但就是不提让我见卫to东的事 。

我问他,他就说:“快了 ,快了,正在安排。他手头有个项目特别忙,抽不开身。 ”

我信了 。他是工程师 ,是国家的人才,肯定忙。我一个农村妇女,不懂那些大事 ,我能做的就是等。

可这等待,就像钝刀子割肉,磨人得很 。白天 ,我不敢出门,怕给单位添麻烦。我就坐在窗户边,看着楼下来来往往的人。他们都穿着干净的整流的衣服 ,骑着自行车 ,脸上带着一股子城里人特有的自信 。

我心里想,卫东现在是不是也跟他们一样?穿着笔挺的中山装,戴着眼镜 ,说话文绉绉的。他还会记得俺们村头的歪脖子槐树吗?还会记得他教我写的第一个字是我的名字“秀梅”吗?

到了第三天,我实在坐不住了。我找到了王主任的办公室 。

他正在看文件,见我进来 ,连忙站起来让我坐 。

“王主任,俺不想再等了。”我开门见山,“俺大老远跑来 ,不是为了住招待所的。俺只想见俺当家的一面 。他就是再忙,见媳妇一面的时候总有吧?你让俺见他,俺跟他说几句话就走 ,绝不耽误他工作。 ”

王主任的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他叹了口气,给我倒了杯水,说:“秀梅同志 ,不是我们不让你见 。实在是……情况比你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他顿了顿 ,像是下定了决心,接着说:“林卫东同志,他在八年前 ,已经重新组织了家庭。”

“轰隆 ”一声,我感觉天塌了 。我的耳朵里嗡嗡作响,什么都听不见了。王主任后面说了什么 ,我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重新组织了家庭 。

这七个字,像七把尖刀,齐刷刷地插进了我的心里。

我以为他只是以为我死了 ,没想到,他还娶了别人。

我的身体开始发抖,手里的搪瓷缸子“哐当 ”一声掉在地上 ,热水洒了一地,冒着白气,像我心里散不尽的怨气 。

“他……他怎么能……”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俺们……俺们的结婚证还在这儿呢!俺们没离婚!他怎么能再娶?”

“秀梅同志 ,你冷静点! ”王主任扶住我摇摇欲坠的身体,“当年,是民政部门依据失踪宣告 ,注销了你的户籍,解除了你们的婚姻关系 。这一切,都是有合法手续的。”

合法手续?我一个字都不识的农村妇女 ,懂什么合法手续?我只知道,他是我男人,我是他媳-妇 ,拜过天地,领过红本本。这就够了 。

我心里像压了一块巨石,堵得我喘不过气来。我以为这次来北京 ,是拨云见日,是久别重逢。没想到,等着我的 ,是这样一个晴天霹雳 。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王主任办公室的。我失魂落魄地回到招待所 ,一头栽在床上,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怎么都止不住。

我恨他吗?我不知道 。我只觉得 ,我的天,塌了。

第三章 不速之客

我在招待所的床上躺了一天一夜,不吃不喝。服务员小姑娘来看过我两次 ,端来了饭菜,都被我推开了 。我没胃口,心都碎了 ,哪里还吃得下饭。

我的脑子里乱成一锅粥。一会儿是卫东当年在村里教我识字的温柔模样,一会儿是他离开时许下的承诺,一会儿又是王主任那句“他已经重新组织了家庭” 。这些画面搅在一起 ,像电影一样在我眼前放 。

我心想,这算什么事啊?俺守了十年活寡,拉扯大孩子 ,盼星星盼月亮地等他。结果他倒好 ,在城里老婆孩子热炕头,过上了好日子。俺算什么?俺和狗儿算什么?

正当我胡思乱想的时候,响起了敲门声 。

我以为又是那个服务员小姑娘 ,哑着嗓子说了句:“俺不吃。 ”

门外的人没走,又敲了敲,一个女人的声音传进来:“陈秀梅同志 ,你在吗?我是刘兰,王主任的爱人。”

王主任的爱人?她来干什么?

我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过去开了门 。

门口站着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 ,穿着一身得体的灰色呢子大衣,头发烫着时髦的卷儿,脖子上还围着一条丝巾。她看起来很有气质 ,一看就是城里的干部家属。

她看到我红肿的眼睛和憔悴的样子,愣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了笑容 ,很客气地说:“秀梅同志 ,老王都跟我说了 。你别往心里去,先进屋,咱们坐下说。”

她自己走了进来 ,很自然地在桌边的椅子上坐下,还把手里的一个网兜放在桌上。网兜里是苹果和橘子,红红黄黄的 ,看着就新鲜 。

“你别多心,我就是来看看你。 ”她一边把水果拿出来,一边说 ,“老王这人,说话直,怕伤着你。我想着 ,女人跟女人之间,好说话一些 。”

我没做声,只是站在原地看着她 。我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她见我不说话 ,自顾自地削起苹果来 ,刀法很娴熟。她说:“秀梅同志,你的事,我们听了都很难过 。这真是造化弄人啊。谁能想到 ,一场大水,把你们一家人拆散了这么多年。”

她的话听着是安慰,可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

她把削好的苹果递给我 ,我摇摇头。

她也不勉强,自己咬了一口,吃得很文雅。她嚼了几下 ,才慢悠悠地说:“卫东这孩子,也是个苦命人 。当年收到你们遇难的消息,他整个人都垮了。病了一场 ,差点没挺过来。那段时间,要不是我们家淑芬陪着他,开导他 ,他可能真就…… ”

她没说下去 ,但意思我明白了 。淑芬,应该是她女儿的名字。

我的心又是一沉。原来,是在他最脆弱的时候 ,另一个女人走进了他的生活 。

“淑芬是我们的小女儿,从小被我们惯坏了,但心眼好 。”刘兰继续说 ,语气里带着母亲特有的骄傲,“她欣赏卫东的才华,心疼他的遭遇。是她 ,一点点把卫东从痛苦里拉出来的。他们结婚八年了,感情一直很好 。”

我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地陷进肉里。她这是来干什么的?来向我炫耀她女儿和卫东的感情有多好吗?

我心里憋着一股火 ,冷冷地开口了:“王家婶子,你到底想说啥,就直说吧。俺是个粗人 ,听不懂绕弯子的话 。 ”

刘兰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她放下手里的苹果 ,看着我,眼神变得有些锐利。

她说:“秀梅同志,你是个明白人 ,那我就直说了 。事情已经这样了,卫东和淑芬已经结婚了,他们有自己的生活。你突然出现 ,对他们来说,是个巨大的冲击。 ”

“冲击?”我冷笑一声,“俺才是受冲击最大的那个!俺守了十年 ,等了十年,等来的是俺男人成了别人男人!你们还有理了?”

“我们不是这个意思 。 ”刘兰的语气也硬了起来,“我们理解你的委屈。所以 ,我们愿意补偿你。你开个条件吧,只要我们能做到的,钱 ,或者帮你的孩子安排工作 ,都可以 。”

我的血一下子冲到了头顶 。补偿?用钱来买断我这二十年的夫妻情分?买断我这十年的等待和辛苦?

“俺不要钱!”我几乎是吼出来的,“俺就要俺男人!林卫东是俺男人,结婚证上写得清清楚楚!你们这是破坏军婚……不对 ,破坏人家家庭! ”我气得连话都说不明白了。

刘兰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她的眼神里没有了刚才的温和,只剩下冰冷的审视 。

“陈秀梅 ,我劝你想清楚。卫东现在是国家重点项目的总工程师,他的工作,他的家庭 ,都不能出任何乱子。你如果非要闹,最后对谁都没好处 。”

她的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像一根冰锥 ,扎在我的心上。

我明白了。她今天来,不是来安慰我的,是来警告我的 。是来让我知难而退的。

就在这时 ,门又被推开了。王主任一脸焦急地走了进来 。他看到屋里剑拔弩张的气氛 ,赶紧过来打圆场。

“哎呀,你来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他对他爱人说,话里带着一丝责备 。然后又转向我 ,“秀梅同志,你别激动,有话好好说 。 ”

我看着他们夫妻俩 ,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我突然觉得很可笑。我像一个傻子一样,千里迢opro寻夫 ,结果却闯进了一个我根本不该进入的世界 。

我看着刘兰,一字一句地说:“让林卫东自己来见我。这是俺们俩的事,俺要听他亲口说。”

刘兰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

王主任叹了口气 ,点了点头,说:“好。我来安排。”

这是我来北京的第三天 。天,好像更冷了。

第四章 迟来的相见

王主任最终还是安排了见面。

地点不在单位 ,也不在招待所 ,而是在城里一个公园的小亭子里 。时-间是下午,太阳懒洋洋地挂着,没什么温度。初冬的风刮在脸上 ,像小刀子。

我提前半小时就到了 。我换上了从家里带来的唯一一件新衣服,一件蓝底白花的罩衫 。头发也用水抿了又抿,梳得整整齐齐。我不想让他看见我狼狈的样子。

我坐在亭子的石凳上 ,手脚冰凉 。我的心跳得厉害,像揣了只兔子。我在脑子里想了无数遍见面的场景。他会是什么样子?他见到我会说什么?是会抱着我痛哭,还是会尴尬地叫我一声“秀梅 ”?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我的心也一点点往下沉 。

就在我以为他不会来的时候,一个身影出现在了小路的尽头。

他穿着一件深蓝色的呢克服,戴着一副黑框眼镜 ,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他比照片上成熟了,也清瘦了些,但那走路的姿势 ,那微微驼着的背 ,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是他,是我的卫东。

我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上来。我站起来,想朝他跑过去 ,可脚像灌了铅一样,动弹不得 。

他也看见了我。他停下了脚步,站在离我十几米远的地方 ,一动不动地看着我。

我们俩,隔着十几米的距离,隔着十年的光阴 ,就这样遥遥相望着 。

风吹起他大衣的衣角,也吹乱了我的头发 。我看见他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 ,但没有发出声音。

最终,还是他先朝我走了过来。他的步子很慢,很沉重 ,每一步都像踩在我的心上 。

他走到我面前 ,站定。

“秀梅。”他终于开口了,声音嘶哑,带着浓浓的疲惫 。

听到这个久违的称呼 ,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像决了堤的河水一样往下淌。我所有的委...屈 、思念 、怨恨,在这一刻都化作了泪水。

“卫东……”我哽咽着 ,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

他伸出手,似乎想帮我擦眼泪,但手伸到一半 ,又停在了半空中,然后无力地垂了下去。

我们俩都沉默了。周围很安静,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

过了很久 ,他才又开口:“对不起。 ”

这三个字,他说得那么轻,却又那么重。

我摇着头 ,泪眼模糊地看着他:“你为啥不回来找俺?为啥不给俺写信?你知道俺和狗儿是咋过的吗? ”

“我以为……我以为你们……”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那年大水之后,我托人回村里打听,他们都说……说没看见你们 。我在失踪名单上看到了你的名字 。我以为你们……”

他的话 ,和王主任说的一模一样。

我心里又疼又乱。我该信他吗?如果他真的以为我死了,那他再婚,似乎也……也说得过去 。可我心里就是过不去这个坎。

我从口袋里掏出那封他十年前留下的信 ,信纸已经泛黄,被我摸得起了毛边。

“你还记不记得这封信? ”我把它递到他面前,“你信上说 ,任务一完就回来接俺们 。俺就是信了你这句话,才等了你十年!”

他看着那封信,眼神里充满了愧疚和痛苦。他接过信 ,手指颤抖着抚摸着上面的字迹。

“秀梅,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孩子 。”他低着头 ,不敢看我的眼睛 ,“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我……我已经有了新的家庭。淑芬她……她是个好女人 。我们……我们还有一个女儿。 ”

我的心,像是被狠狠地剜掉了一块。他不仅有了新妻子 ,还有了孩子 。

我突然觉得很冷,从心底里往外冒着寒气 。

“所以呢?”我看着他,声音因为极度的失望而变得异常平静 ,“所以你就不要俺和狗儿了?俺们娘俩这十年的苦,就白受了?”

“不是的!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急切地解释,“秀梅 ,你听我说。我会补偿你们的。你和孩子以后的一切,都由我来负责 。我会给你们一笔钱,在县城给你们买房子 ,我还会负责狗儿上大学、找工作……”

“又是钱!”我打断他,尖锐地笑了起来,“你们城里人 ,是不是觉得钱能解决所有问题?王主任的爱人跟我说给我钱 ,你也跟我说给我钱!林卫东,你把我陈秀梅当成什么人了?是来要饭的,还是来敲诈的? ”

我的声音越来越大 ,引得公园里零星的几个路人朝我们这边看。

他被我的话噎住了,脸色涨得通红。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卫东!”

我循声望去 ,一个穿着红色毛衣的年轻女人朝我们快步走来 。她长得很秀气,皮肤白净,一看就是个有文化的人。她的肚子微微隆起 ,显然是怀着身孕。

她走到林卫东身边,很自然地挽住了他的胳膊,眼神里带着警惕和担忧 ,看着我 。

“她就是……陈秀梅?”她问林卫东,声音不大,但我听得清清楚楚。

林卫东点了点头 ,表情十分尴尬。

这个女人 ,应该就是王主任的女儿,王淑芬 。他的新妻子。

她看着我,眼神很复杂 ,有同情,有歉意,但更多的是一种戒备。她开口了 ,声音很轻,但很坚定:“这位大嫂,我知道 ,我们家卫东对不起你 。但是,事情已经过去了 。我希望……你不要再来打扰我们的生活。 ”

我的丈夫,挽着他怀孕的妻子 ,站在我的面前。

这一刻,我终于明白,我来错了 。这里没有我的位置。

我的心 ,彻底死了。

第五章 狗儿的出现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离开那个公园的 。我只记得 ,王淑芬说完那句话后,林卫东低着头,一句话都没说。他的沉默 ,比任何话语都更伤人。

我像个游魂一样回到了招待所 。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任凭服务员怎么敲门,我都不开。

我的人生 ,好像成了一个笑话。我坚守了十年的爱情和婚姻,在别人眼里,只是一个“过去 ” ,一个需要被补偿的“麻烦” 。

我恨林卫东。我恨他的懦弱,恨他的背叛。可静下心来想,我又有点可怜他 。他夹在我和王淑芬中间 ,夹在过去的承诺和现在的家庭中间,一定也很痛苦 。

可他的痛苦,能比得上我的吗?

我心里乱糟糟的 ,一会儿想干脆回河南老家 ,这辈子再也不见他。一会儿又想,不行,我不能就这么算了。我受的苦 ,不能白受 。狗儿受的委屈,不能白受。

对,狗儿!我还有狗儿!

我这次来北京 ,不是一个人来的。狗儿不放心我,偷偷跟了过来 。我把他安顿在火车站附近的一个小旅馆里。我跟他说,娘先去探探路 ,等有了准信再去找他。

我必须把这件事告诉狗儿 。他是林卫东的儿子,他有权利知道真相,有权利见到自己的父亲。

我下了床 ,用冷水洗了把脸,让自己清醒一点。我对着镜子,看着里面那个憔悴、苍老的女人 ,深吸了一口气 。陈秀梅 ,你不能倒下。为了狗儿,你也得撑住。

我换了身衣服,走出了招待所 。

我凭着记忆 ,坐公交车到了火车站 。北京的公交车人挤人,像沙丁鱼罐头。我被挤在一个角落里,闻着空气中混杂的汗味和各种食物的味道 ,心里却异常地平静。

在小旅馆里找到狗儿的时候,他正在看书 。他今年考上了县里的高中,学习很用功。他长得很高 ,比我还高一个头,眉眼之间,跟林卫东年轻时一模一样。

“娘 ,你咋来了?事情办得咋样了?见到俺爹了?”他看见我,立马放下书,一脸期待地问 。

我看着他那张充满希望的脸 ,准备好的话 ,一下子卡在了喉咙里。我怎么忍心告诉他,他心心念念的爹,早就在这个城市里另娶他人 ,生儿育女了呢?

我的眼圈一红,没说话。

狗儿是个聪明的孩子,他看我的表情 ,就猜到了七八分 。他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与他年龄不符的沉重。

“娘,是不是……出啥事了? ”他小心翼翼地问。

我点了点头 ,拉着他在床边坐下 。我把这几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都跟他说了。从王主任的震惊,到刘兰的警告 ,再到今天下午在公园里那令人心碎的一幕。

我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静,但我每说一句,心就被刺痛一下 。

狗儿一直安静地听着 ,没有插话 。他的拳头越攥越紧 ,手背上青筋都冒了出来。

等我说完,他沉默了很久。小旅馆的房间很小,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

“娘 ,俺想见见他。”他抬起头,眼睛里闪着一种倔强的光。

“狗儿……”

“俺不是去闹事 。 ”他打断我,“俺就是想亲眼看看他 ,问他一句话。”

“问他啥?”

“问他,这十年来,他有没有想过俺们。 ”

看着儿子坚定的眼神 ,我点了点头 。他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这件事,他有权参与。

第二天 ,我带着狗儿,再次去了林卫东的单位 。

这次,门口的解放军小张没有拦我。他好像接到了通知 ,直接把我们领到了王主任的办公室。

王主任看到我身后的狗儿 ,明显愣了一下 。他上上下下地打量着狗儿,眼神里充满了惊讶和复杂 。

“这位是……”

“这是俺儿子,林念。”我说出了狗儿的大名。当年卫东给他取这个名字 ,是希望他能“念念不忘 ” 。现在看来,真是个讽刺。

王主任的喉结动了动,他看着狗儿那张酷似林卫东的脸 ,叹了口气,说:“像,真是太像了。”

我直接说明了来意:“王主任 ,俺想让俺儿子见见他爹 。天经地义。”

王主任这次没有推脱。他沉默了一会儿,拿起桌上的电话,拨了一个号码 。

电话接通后 ,他只说了一句话:“卫东,你来我办公室一趟。马上。 ”

挂了电话,办公室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狗儿站在我身边 ,背挺得笔直 ,像一棵准备迎接暴风雨的小松树。

没过多久,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

林卫东走了进来 。当他看到站在我身边的狗儿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像一尊石像 。

他的目光死死地钉在狗儿的脸上,震惊 、愧疚、痛苦……各种情绪在他脸上交织。他的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爹 。 ”

狗儿先开了口。他这一声“爹” ,叫得平静,却又充满了力量,像一块石头投进了平静的湖面 ,激起了千层涟漪。

林卫东的身体猛地一震,眼眶瞬间就红了 。

第六章 一份协议

那一声“爹”,像一把钥匙 ,打开了林卫东情感的闸门。

他快步走到狗儿面前,伸出颤抖的手,想去摸摸儿子的脸 ,却又不敢。他眼里的泪水 ,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下来 。

“孩子……你都……长这么大了…… ”他哽咽着,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悔恨和愧疚。

狗儿没有躲闪,也没有回应他的亲近。他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父亲 。然后,他问出了那句一直憋在心里的话。

“这十年,你想过俺和俺娘吗?”

林卫东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他低下头 ,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想过……做梦都想……”

“那你为什么不回来找俺们? ”狗儿的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 ,“一场大水,一个失踪名单,就让你信了俺们死了?你为什么不再去查一查?哪怕再多问一个人!”

林卫东无言以对 。他痛苦地用手捂住了脸 。是啊 ,为什么?也许是当年的绝望让他失去了求证的勇气,也许是新生活的安逸让他选择了遗忘。但无论是什么理由,都无法掩盖他亏欠了我们母子十年的事实。

办公室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王主任站在一边 ,不停地叹气。

就在这时 ,办公室的门又被推开了。王淑芬扶着肚子,在母亲刘兰的陪伴下走了进来 。她们显然是听到了风声,赶过来的。

王淑芬看到眼前这一幕 ,脸色“刷”地一下白了。她的目光落在狗儿身上,那张和林卫东如此相像的脸,像一根刺 ,深深地扎进了她的眼睛里 。

刘兰快步走到女儿身边,扶住她,然后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我们 ,眼神冰冷。

一场家庭的风暴,眼看就要爆发。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 ,我开口了 。

我拉了拉狗儿的衣袖,示意他站到我身后。然后,我转向林卫东 ,转向王淑芬 ,转向所有在场的人,用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语气说:“俺今天带儿子来,不是来吵架的 ,也不是来抢男人的。 ”

所有人都愣住了,看着我 。

我深吸一口气,继续说:“林卫东 ,你和俺的缘分,在你以为俺死了,娶了别人的那一刻 ,就尽了 。俺不怨天,也不怨命。俺认了。”

林卫东猛地抬起头,不敢相信地看着我 。王淑芬的眼神也充满了惊愕。

“但是 ,”我的话锋一转,变得无比坚定,“俺可以不要丈夫 ,俺儿子不能不要爹。他姓林 ,是你林卫东的亲生儿子 。这一点,谁也改变不了。 ”

我看着林卫东,一字一句地说:“俺有三个条件。你答应了 ,俺马上就带狗儿回河南,这辈子不再踏进北京一步,绝不打扰你们的生活 。”

“你说。”林卫东哑着嗓子说。

“第一 ,你要当着大家的面,认下林念这个儿子 。给他一个名分。 ”

“第二,俺不要你的钱。但是 ,你要负责林念以后上学的所有费用,直到他大学毕业 。俺要他读书,要有出息 ,不能像俺一样,当一辈子睁眼瞎 。 ”

“第三,”我顿了顿 ,看向王主任 ,“俺要单位给他出一份证明,证明林念是林卫东的儿子。这份证明,俺要收好。俺不为别的 ,就为给俺儿子一个清白,让他以后走到哪儿都能抬得起头,不被人戳脊梁骨 ,说他是没爹的野孩子 。”

我的话说完了。整个办公室里,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我的话镇住了 。他们可能设想过我会大哭大闹,会要钱要房 ,但他们绝对没有想到,我会提出这样三个条件。

这三个条件,不要一分钱的补偿 ,却句句都要的是尊严。是我作为一个母亲的尊严,是我儿子作为一个人的尊严 。

林卫东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无地自容的羞愧。他可能在这一刻才真正明白 ,他抛下的 ,是一个怎样有骨气的女人。

王淑芬的脸色变了又变 。她看着我,眼神里没有了敌意,反而多了一丝敬佩。

最先做出反应的 ,是王主任。他走到我面前,郑重地对我说:“秀梅同志,我代表组织答应你 。这三个条件 ,合情合理 。我们一定办到。 ”

他转过头,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对林卫-东说:“卫东,你听见了。这是你必须承担的责任 。”

林卫东的眼泪再次流了下来。他走到我和狗儿面前 ,深深地鞠了一躬。

“秀梅,林念,我对不起你们 。”

那一刻 ,我心里积压了十年的怨恨,好像突然就释然了。

第七章 回家的路

事情很快就办妥了。

在王主任的主持下,林卫东写了一份协议 ,白纸黑字 ,清清楚楚地承认了林念是他的长子,并承诺承担他所有的教育费用 。单位也盖了章,出具了正式的父子关系证明。

我把那份协议和证明 ,小心翼翼地叠好,放进贴身的口袋里。这比那本已经褪色的结婚证,更让我觉得心里踏实 。

离开北京的那天 ,是个阴天。

林卫东和王主任一起来火车站送我们。王淑芬没有来,我能理解 。

林卫东给我和狗儿买了很多东西,吃的 ,穿的,大包小包 。他想把这十年的亏欠,都浓缩在这短暂的告别里。

检票口 ,他拉着狗儿的手,一遍又一遍地嘱咐:“到了学校好好学习,缺什么就给爹写信。爹……爹以后会去看你 。 ”

狗儿点了点头 ,没有说话。这几天 ,他好像一下子长大了许多。

林卫东又转向我,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厚厚的信封,塞到我手里:“秀梅 ,这是我这些年攒的一点钱,你拿着 。家里该修整一下了,也别太苦了自己。”

我没有推辞。这不是补偿 ,这是他作为一个父亲,一个丈夫,应该尽的责任 。

“你……多保重。”他说完这句 ,就再也说不出话来,转过身去,肩膀不停地耸动。

火车开动了 。

我坐在靠窗的位置 ,看着站台上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越来越小,最后消失在视线里。

我的眼泪 ,终于还是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这不是委屈的泪 ,也不是怨恨的泪 。这是一种告别的泪水 。告别我那段逝去的青春,告别那个曾经许我一生的男人,告别一段刻骨铭心的过往。

狗儿坐在我身边 ,把他的手放在我的手上,轻轻地拍了拍。

我转过头,看着他 。他的眼睛里 ,没有了之前的怨恨,多了一份平静和成熟。

“娘,俺不恨他了。 ”他说 。

我愣了一下。

他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 ,慢慢地说:“俺以前总觉得,俺爹是个大英雄,是个了不起的文化人。现在俺知道了 ,他也就是个普通人 。他会犯错,会软弱。但是,他最后认了俺 ,肯负责任 ,他还没坏到底。”

我摸了摸儿子的头,心里一阵欣慰 。我的狗儿,真的长大了。

火车一路向南 ,离北京越来越远,离家乡越来越近。

我想起了我的家,那个虽然贫穷但温暖的小院 。我想起了村头那棵歪脖子槐树 ,想起了田埂上清新的泥土气息 。

我的心,从未有过的平静。

这次北京之行,我失去了丈夫 ,却为儿子赢回了父亲,为我们母子俩赢回了尊严。我没输 。

回到村里,我用林卫东给的钱 ,把老房子翻新了。我告诉村里人,卫东在国家单位干大事,脱不开身 ,但他心里有我们娘俩 ,以后会按月寄钱回来,还说要供狗儿上大学。

村里人看我的眼神,从同情和嘲笑 ,变成了羡慕和尊敬 。

我把那份父子关系证明,锁在了箱子底。这是我给儿子讨来的护身符,也是我这趟北京之行 ,唯一的战利品。

生活,又回到了原来的轨道 。我依然每天下地干活,操持家务。只是我的心里 ,不再有那份沉甸甸的等待和期盼。

我知道,未来的路,要靠我自己 ,靠我跟儿子,一步一步走下去 。

有时候,夜深人静 ,我也会想起林卫东。想起他在油灯下教我写字的样子 ,想起他穿着白衬衫在田埂上对我笑。那段记忆,就像一幅褪了色的画,虽然不再鲜艳 ,却永远地挂在了我心里 。

我不恨他,也不再爱他 。

他只是我儿子的父亲,一个活在遥远北京的 ,普通男人。

而我,陈秀梅,是一个普通的河南农村妇女。我靠自己的双手 ,拉扯大了儿子,守住了我的家,也守住了我的尊严 。

我觉得 ,我这一辈子,活得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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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曼梅
    曼梅 2025年09月23日

    我是视听号的签约作者“曼梅”!

  • 曼梅
    曼梅 2025年09月23日

    希望本篇文章《1988年,河南村妇跑去北京找知青丈夫,说出名字后首长大惊失》能对你有所帮助!

  • 曼梅
    曼梅 2025年09月23日

    本站[视听号]内容主要涵盖:国足,欧洲杯,世界杯,篮球,欧冠,亚冠,英超,足球,综合体育

  • 曼梅
    曼梅 2025年09月23日

    本文概览:引子俺攥着那张被汗浸得发软的火车票,站在一个挂着国徽的大门口,腿肚子直打颤。汽车喇叭声,人说话声,还有那种自行车清脆的铃铛声,都像一锅煮沸了的粥,在我脑袋里咕嘟咕嘟响。这里是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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